滚烫的金汁从城头泼下。
刀砍钝了,就用枪捅。
枪折了,就用拳头砸、用牙齿咬。
轻伤的士兵裹着布条继续厮杀。
重伤的便拉着爬上城头的蛮兵一同坠下城墙,同归于尽。
“守住!给老子守住!”
一名满脸是血的百夫长嘶吼着,挥刀劈开一名蛮兵的头颅。
自己的肩膀却被一支长矛洞穿。
他闷哼一声,反手抓住矛杆,将那名蛮兵拽上城,用尽全力撞向城墙垛口。
两人一同摔了下去。
城下的尸体堆积如山,有蛮族的,也有镇北军的。
血腥味混杂着硝烟与金汁的焦臭,弥漫在整个北关上空。
可蛮军仿佛不知疲倦,一波波攻势如同涨潮的海水。
退去一波,又来一波。
誓要将这座阻碍他们南下的雄关踏平。
镇北军士兵轮流上阵,几乎没有喘息的时间。
他们的眼中布满血丝,嘴唇干裂,手臂因长时间挥舞兵器而酸痛不己,却没有一个人后退。
他们身后,是亲人,是家园。
退一步,便是万劫不复。
城墙上,李岩一身铠甲早己被血污浸透,却依旧挺立如松。
他手持长剑,目光扫过城下汹涌的蛮兵,脸上不见丝毫惊慌,唯有沉静。
作为北关守御的最高统帅,他比任何人都清楚,此刻自己的情绪便是全军的定盘星。
越是危急关头,越不能乱了阵脚——倘若连他都显露半分慌乱,这摇摇欲坠的防线顷刻间便会崩塌。
只有他稳稳站在这里,将士们才能看到希望,才能咬牙撑下去。
“将军!西南角告急!蛮兵快爬上来了!”一名亲兵嘶吼着禀报。
李岩目光转向西南角,那里的厮杀声最为惨烈。
“调左翼弓弩手支援!”
命令有条不紊地下达,混乱的局部战场很快被稳住。
这时,一名浑身浴血的将领踉跄着跑过来,单膝跪地:“大将军!弟兄们己经打退蛮兵数轮进攻,伤亡过半,实在撑不住了,求您让我们下去休整片刻!”
李岩看着他身后那些东倒西歪、连握刀都在颤抖的士兵,眼中闪过一丝痛惜,却还是点头。
“准了。让第三营上来顶替,你们速去城下包扎,清点人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