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道科举模拟考的成绩单,像一块烧红的烙铁,烫得朝堂上那些老派臣子坐立难安。
寒门学子凭借那劳什子“仙道科”异军突起,几个平日里眼高于顶的世家子弟反而名落孙山,这消息比北疆妖患破了三座城池还让他们心惊肉跳。
这还了得?这要是成了定例,以后朝堂上站着的,岂不是一群只会掐诀念咒的武夫?他们这些读了一辈子圣贤书、讲究礼仪纲常的老臣,还有立足之地吗?
终于,在模拟考放榜后的第三天清晨,以冯劫为首,足足二十三位白发苍苍、官袍皱巴巴的老臣,齐刷刷跪在了章台宫前那冰冷的白玉阶下。他们没有喧哗,没有哭喊,只是沉默地跪着,如同一群凝固的石像。
每个人面前,都摆着一份用血写就的奏疏,和一根粗糙的麻绳。
死谏!
这是文臣所能做出的最激烈、最决绝的抗争!是以性命为赌注,逼皇帝收回成命!
宫门外的侍卫们脸都白了,握着长戟的手心全是汗,不敢驱赶,也不敢通报,只能僵在原地。消息像风一样刮进宫里,整个咸阳宫的气氛瞬间降到了冰点。
林昊当时正在仙道院和赢阴嫚商量下一阶段的教材编纂,听到小太监连滚带爬传来的消息,手里的玉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我靠!玩这么大?”林昊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血书?麻绳?这帮老爷子是要集体上吊给陛下看啊?”
赢阴嫚俏脸瞬间煞白,猛地站起身:“冯公他们……这是要逼宫啊!父皇他……”
“赶紧去看看!”林昊也急了,这要是真闹出人命,还是几十条重臣的老命,那乐子可就大了!仙道科举还没正式开考,先得给这帮老臣开追悼会了?
两人急匆匆赶往章台宫,远远就看见那黑压压跪了一地的人影,以及宫门前凝重得几乎要滴出水来的气氛。
章台宫内,嬴政刚刚结束晨练,周身灵气氤氲,正准备批阅奏章。内侍总管赵高连滚爬进来,声音发颤:“陛…陛下!不好了!冯…冯劫大人他们…他们跪在宫门外…血书死谏!”
嬴政擦拭长剑的手微微一顿,眼神骤然冷了下来,如同数九寒天的冰窟。他没有立刻发作,而是缓缓将太阿剑归入鞘中,发出清脆的“咔嚓”声,在这寂静的大殿里格外刺耳。
“所谏何事?”他的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是…是反对仙道科举…说…说此乃亡国之举…”赵高头埋得更低了,浑身哆嗦。
嬴政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亡国之举?朕看,是他们亡家之痛吧。”他站起身,玄色龙袍曳地,“更衣,上朝。”
当嬴政的身影出现在章台宫高阶之上时,跪在下面的老臣们身体明显颤抖了一下。阳光照在嬴政身上,筑基期的威压混合着帝王之气,如同实质般笼罩下来,压得人喘不过气。
冯劫抬起头,老泪纵横,额头因为连续磕头己经一片青紫,他双手高举血书,声音嘶哑悲怆:“陛下!老臣等泣血上奏!仙道科举,乱法度,悖纲常,弃圣贤之道,用鬼神之术,此乃取祸之道,亡国之兆啊陛下!若陛下执意孤行,老臣…老臣唯有以死明志,血溅玉阶,以警圣听!”
身后,一众老臣齐声附和,哭声震天,纷纷拿起面前的麻绳,做出要自尽的姿态。那场面,悲壮得让人心头发酸。
赶来的林昊和赢阴嫚看到这一幕,心都提到了嗓子眼。赢阴嫚更是急得想要冲过去劝阻,被林昊死死拉住:“殿下别冲动!现在过去只会更乱!看陛下如何处置!”
嬴政居高临下,冷冷地看着下面这场“表演”,脸上没有丝毫动容。等哭声稍歇,他才缓缓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带着刺骨的寒意:
“冯劫,你可知罪?”
冯劫一愣,没想到陛下第一句是这个,他梗着脖子:“老臣…老臣不知何罪!老臣一心为国…”
“不知?”嬴政打断他,目光如刀,“朕推行仙道,乃为应对北疆妖患,抵御天外之敌,强我大秦根基!尔等身为朝廷重臣,不思为国分忧,反以死相挟,阻挠国策,动摇民心!此乃不忠!”
“科举取士,朕广开仙门,意在唯才是举,打破门阀,使寒门亦有登天之路!尔等为保自家权位,抱残守缺,排斥新进,此乃不公!”
“尔等口口声声圣贤之道,可知圣贤亦言‘穷则变,变则通,通则久’?如今大势所趋,尔等却固步自封,冥顽不灵,此乃不智!”
一连串的“不忠”、“不公”、“不智”,如同重锤,狠狠砸在冯劫等老臣心上,砸得他们脸色惨白,浑身发抖。
“陛下!老臣…老臣绝非为私利…”冯劫还想辩解。
“不为私利?”嬴政厉声喝道,“那朕问你!若仙道科举取中之寒门学子,才德兼备,可能为官?”
“这…”冯劫语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