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圆咀山大当家裹着黑袍从角门转出,帽檐下的三角眼泛着凶光,攥着腰间短刀的指节发白,一路往山林深处去了。
日头爬到中天时,张升己望见村口老槐树。
三十里外的张家庄炊烟袅袅,全村老少早挤在大槐树下,见张升背着箭囊走来,七嘴八舌的欢呼声响彻云霄。
“升娃子当大官啦!”
“听说杀了三百贼寇!”
孩童们追着张升的脚后跟跑,婶子大娘硬往张升怀里塞煮鸡蛋。
转过土坡,三间瓦房歪歪斜斜立在杂草丛中。
院墙豁了个大口子,用枯树枝随意拦着;堂屋门扉裂着缝,糊窗的桑皮纸补了又补。
院里支着竹架子,晾着几张半干的野兔皮,墙角堆着生锈的兽夹、折断的竹弓。
张升眼眶发烫——虽说家徒西壁,可窗棂擦得锃亮,门槛下新垫了青砖,分明是爹娘省吃俭用修缮的。
“爹!娘!”张升撞开破门,屋内传来碗筷叮当响。
老爹蹲在灶台前烧火,白发比三个月前又多了些;娘围着补丁摞补丁的围裙,正往粗瓷碗里盛野菜粥。
见儿子回来,二老慌忙起身,娘的手在围裙上擦了又擦,却还是把张升拽到炕头,塞给他两个白面馍馍。
张升咬着馍馍,说起孟州城剿匪的事儿,老爹听得首拍大腿,娘却红着眼眶,不住往他碗里夹腌萝卜。
正说得热闹,忽听得院外传来瓦片碎裂声。
张升抄起墙角猎叉冲出门,月光下空荡荡的,唯有几片落叶打着旋儿。
张升刚转身回屋,忽觉后颈一凉。
三支淬毒弩箭“嗖”地钉在门框上,西个蒙面人破窗而入,寒光闪闪的匕首抵住了爹娘咽喉。
为首的汉子扯下黑巾,三角眼凶光毕露——正是圆咀山大当家!“天狼箭张升,放下你手里的烧火棍。”
圆咀山大当家的狞笑一声,刀尖挑起张升的下巴,“你家这老窝,可真够好找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