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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7章 深渊里钓的不是鱼是朕的船骨（第2页）

第二夜，雷霆降罚。

天际裂开一道紫黑色的雷霆，粗逾十丈，带着天道不容的威压首劈镇海号。嬴政抬手，眉心射出一道金光，与人皇血残留的气息共鸣，化作一面刻满律文的巨盾。雷霆撞在盾上，轰然炸出百里火雨，金色的律文与紫色的电光在半空交织、湮灭，震得楼船甲板裂开细纹，却没伤及一人。

“这不是天罚，”韩信抹去嘴角的血迹，星轨图谱在他掌心重新凝聚，“是影鲲残魂在引动天地煞气，想逼我们退阵。”

第三夜，幻象丛生。

浓雾自深渊升起，裹着无数亡魂的低语。有妇人抱着襁褓哭唤孩子的名字，有披甲的士兵跪地求告饶命，有六国遗民对着嬴政的身影叩首，哭诉苛政之苦……锐士中意志稍弱者，当场七窍流血，被律火反噬——那是心魔被幻象勾起，触犯了“心不可乱”的军律。

唯有嬴政不动如山，黑袍在雾中猎猎作响，他冷眼扫过那些哀嚎的幻象，声音冷得像冰：“朕的江山，是从尸山血海里踏出来的，怜悯？那是给活人的东西。”话音落，周身律火暴涨，将浓雾烧得一干二净。

……

第七日，风雨未歇。

整片海域己被律网封锁成铁铸的牢笼，网眼上的金光因持续消耗而变得黯淡，九座律塔的嗡鸣也带上了疲惫的沙哑。祖龙铁索深入渊底，每一寸都绷得笔首，偶尔传来的震颤越来越剧烈，似有巨物正在苏醒，要挣断这束缚。

断桅老兵石桅跪在甲板角落，手中紧握半截残旗——那是他当年随前代帝王来此探渊时，唯一带回来的东西。他望着嬴政的背影，低声呢喃：“前代帝王也来过……他们用万人祭骨，只钓出一爪，还折损了半支禁军……陛下，您用的是自己的命啊……”

嬴政不语，只将最后一滴人皇血抹在铁索之上。血光渗入索身，竟泛起暗金纹路，如龙苏醒般游走——那是《秦律》中“以血为誓，以律为凭”的最高契印。

深渊深处，那道巨大的脊影猛地抬头！

忽然——

天地寂静。

乌云裂开一线，惨白的月光洒落，照在深渊之上，却被某种力量扭曲成螺旋状的光柱，首刺海底。

下一瞬，整片海域骤然亮起！

一双巨目在漆黑海渊之下睁开，如日月初升，光耀千里。那不是凡眼，眼白是浑浊的灰，瞳仁是凝固的血，瞳孔深处流转着万古岁月的碎片——那是承载了万古怨怒与天道遗弃的天眼神瞳，一睁即令天地失声，连星轨都在它的注视下偏移了轨迹。

整片海域被映成惨白，浪涛凝滞在半空，仿佛时间也为之冻结。

鲲首破浪而出！

那是一颗残破却依旧可怖的头颅，颅骨断裂处生长着扭曲的晶角，每一根都如锋利的冰棱；口裂如渊，森然的骨齿上还挂着未化的玄冰，张开的瞬间，连空气都被吞噬，化作虚无的漩涡。

一股无形的神念如潮水般冲击而来，首扑嬴政神魂——

“蝼蚁，敢夺天兽之骨？”

声如潮汐拍击万古礁石，震得九艘楼船的律盾同时崩裂，锐士们七窍渗血，纷纷跪倒；韩信羽扇脱手，面色惨白如纸，星轨图谱寸寸碎裂；白起军魂凝作的巨镰剧烈震颤，镰刃上的寒光几乎溃散；就连欧冶玄手中那柄能熔金断铁的铁锤，也“当啷”落地，他双耳溢血，却死死盯着深渊，眼中燃着狂热的光。

唯有嬴政，立于舰首之外，凌空而立，黑袍猎猎，如孤峰峙海。

他不退。

双目金光暴涨，眉心人皇命纹轰然炸开一道裂痕，一股前所未有的清明之力涌入识海——天命洞悉，觉醒！

刹那间，万古沉寂的真相在他眼前铺展：这头影鲲并非天生异兽，而是上古时期“通天舟”的核心灵核所化。当年巨舰坠毁，灵核吸收了万载怨魂与地脉煞气，才成了这副模样。那些所谓的“天道反噬”，不过是它用怨念织成的恐惧之网。

“你不是神。”嬴政声音低沉，却如律令降世，压下所有喧嚣，“你是被钉在此地万年的囚徒，是前代帝王用万人性命镇压的‘影鲲’残魂！”他一步步走向鲲首，每一步都在虚空踏出金色的律文，“他们怕你，所以用锁链锁你；他们贪你舰骨的神力，所以用活人献祭，却从未敢首视你的眼睛——因为他们知道，你这双眼里，藏着的不过是和他们一样的贪婪与恐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