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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章 山雨欲来（第1页）

秋日的西安城笼罩在一片阴霾之中，连绵的细雨己经下了整整三日。泥泞的街道上行人稀少，偶尔有马车驶过，溅起浑浊的水花。这座曾经繁华的西北重镇，如今处处透着破败与萧条，连城墙上的旌旗都在秋风中无力地垂着。

在临时充作督师府的院落里，孙传庭站在阁楼的窗前，望着窗外的雨幕出神。这位年近五旬的老将身形挺拔，但花白的双鬓和眼角的皱纹无不诉说着岁月的沧桑。他身着一袭洗得发白的青衫，腰间悬着一柄古朴长剑，这便是先帝亲赐的尚方宝剑。

"父亲，用些茶点吧。"

孙世瑞端着食盒走进来，看着父亲日渐消瘦的身影，眼中满是忧色。这个刚满二十岁的年轻人面容俊秀，眉宇间还带着几分稚气，但眼神中己经有了将门之后的坚毅。

孙传庭转过身，在案前坐下。他拿起一块干硬的馍饼，就着清茶慢慢咀嚼，目光却始终没有离开桌案上摊开的一卷地图。

"瑞儿，明日校场点兵，你可知为父要做什么？"孙传庭突然问道。

孙世瑞恭敬地回答："父亲要整顿军纪，清查空饷。"

孙传庭目光深邃："不错。为父己经查到确凿证据，西安左卫指挥使刘忠吃空饷达八百人之多，还倒卖军粮。明日校场之上，为父要拿他开刀。"

孙世瑞神色一紧："父亲，这会不会太急了？我们刚到陕西不久。。。"

"正因为刚到，才要快刀斩乱麻。"孙传庭打断儿子的话，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陛下将尚方宝剑交予为父，就是相信为父能够破除万难。这份信任，比为父的性命还要重要。"

九月廿六，西安校场

点将台下，各卫所的官兵稀稀拉拉地站着。按照册籍，陕西各卫所应有兵员五万，如今到场的不足八千，且多是老弱病残，盔甲兵器残缺不全。细雨依旧在下，将校场变成了一片泥泞。

冯师孔陪着笑脸，指着台下的官兵："督师也看见了，不是下官不尽心，实在是连年征战，兵员损耗严重。。。。。。"

孙传庭突然打断他："西安左卫指挥使刘忠何在？"

一个肥头大耳的将领懒洋洋出列："末将在。"正是西安左卫指挥使刘忠。他身着崭新的盔甲，腰佩宝刀，脸上带着满不在乎的神情。

"刘指挥使，"孙传庭目光如刀，"你麾下应有兵士一千二百人，今日为何只到西百？"

刘忠满不在乎："回督师，这些日子雨水多，好些弟兄都病了。。。"

"病了？"孙传庭突然提高声音，"是病了，还是你吃了空饷？"

校场上顿时鸦雀无声。刘忠脸色大变，强作镇定："督师这是何意？"

孙传庭从怀中取出一本账册："这是本督沿途查访所得，记录了你这三年来吃空饷、倒卖军粮的每一笔账！单单去年陕西大旱，你就贪墨了三千石赈灾粮！"

刘忠顿时面如死灰，求助地看向冯师孔。

冯师孔急忙打圆场："督师，此事还需从长计议。。。"

"不必议了！"孙传庭"唰"地抽出尚方宝剑，"刘忠贪墨军饷，证据确凿。来人，拿下！"

在所有人的注视下，孙传庭高举尚方宝剑，声如洪钟："刘忠罪大恶极，按律当斩！今日，本督就要用这尚方宝剑，正我大明军法！"

剑光闪过，血溅校场。刘忠的人头滚落在地，双目圆睁，似乎不敢相信自己就这样被处决了。

全场死寂，唯有雨声淅沥。所有将领都吓得面色发白，连冯师孔也惊得说不出话来。谁都没有想到，孙传庭刚到陕西就敢下如此狠手。

孙传庭环视全场，目光如电："自即日起，凡有贪墨军饷、吃空饷者，这就是下场！"

当晚，巡抚衙门内

冯师孔正与几个心腹在密室中密谋。烛光将他们的影子投射在墙壁上，如同群魔乱舞。

"孙传庭一来就斩了刘忠，下一步就要对我们下手了！"一个官员惶恐地说，不停地擦拭着额头的冷汗。

冯师孔冷笑一声，把玩着手中的玉扳指："放心，本官己经安排好了。三日后，西安左卫就会哗变，到时候孙传庭死于乱军之中，与我们何干？"

一个文士打扮的幕僚阴险地说："要动手，就要做得干净利落。最好能制造军民暴乱，让孙传庭死于意外。"

冯师孔眼中闪过狠毒之色："好！就按这个计划行事。三日后，我要看到孙传庭的人头！"

密室外，雨越下越大。一道道闪电划破夜空，照亮了这座充满阴谋的城池。

而在督师府内，孙传庭正在给远在山西的周遇吉写信。他知道，斩杀刘忠只是开始，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笔墨在纸上沙沙作响，与窗外的雨声交织在一起，谱写出一曲山雨欲来的前奏。

"父亲，您今日斩杀刘忠，恐怕会打草惊蛇。"孙世瑞担忧地说。

孙传庭放下笔，目光坚定："就是要打草惊蛇。只有让这些蛇都动起来，我们才能一网打尽。"

窗外，一道闪电划破长空，映照出孙传庭坚毅的面容。这场较量，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