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夜随之看去。
云倾连日未出府邸,在府中便未施粉黛,面色白皙,却似有些憔悴,单薄身躯拢在雾色斗篷之下。
不是未曾受伤,怎么瘦了这么多……
他无暇多思,也要跪下见礼,云倾急忙道,“你站好!”
后撤的步子便是一顿,凌夜迟缓抬头,站起了身,眼瞧着她一步步到身前来。
他涩声道,“见过公主。”
云倾却只凝着眉,吩咐他,“伸手。”
凌夜又是微怔,不知她是要做什么,还是依言伸出手去,两只手掌平摊到身前。
云倾不由分说抓过。
凌夜便是下意识要缩回,却不过一瞬,便卸了力,任由她去。
她的掌心细腻柔软,泛着令人舒适的温热,轻轻托承在他掌下,凌夜只觉周身血液仿若停滞,僵着身子不敢稍动。
一旁汤圆与小福小禄等人亦是睁圆眼,屏息凝神盯着公主这是要做什么。
云倾只捧了他的右手,一手掐住他手腕,一手展开他的指尖。
汤圆与小福等人惊圆了眼,一齐屏息凝神盯着公主这是要做什么。
许是在院中站得久了,他的手冰凉僵硬,听冯伯说,他的手掌伤得颇重,想来是那日揽着她滚下陡坡,用力抓蹭那粗糙的石壁所致。
眼下伤口已愈合,又长出新的皮肉,包裹着他同样修长分明的指节,只是还余浅淡的红痕。
云倾稍舒口气。
她松了手,“身上的伤呢,可都好了?双腿恢复得如何?”
凌夜瞬间恍然,她竟是在看伤。
被她抓过的手指不由蜷曲,余温丝丝缕缕地自指尖蔓延,流淌漫至全身,伤处余下的疼痛都跟着消散许多。
他平复半晌,方开口道,“好了,都已好了,腿上也无大碍。”
他又略作犹豫,不确定道,“公主不必挂心……”
云倾点头,又朝他打量过去,晚风拂起他鬓角的碎发,她似是头一回瞧他穿浅色衣衫,整个人都仿佛轻薄了几分。
她不由忆起,前世在兰院,他亦是这样一副装扮,却是急匆匆从房中赶来,将自己呵斥了一顿。
云倾几乎已经确定,那是前世的故事。
她看向他的眸中不由带了些幽怨,“我不来看你,你也不知道来给我请安吗?”
凌夜愣住,清澈的桃花眸里荡起波动,做错事一般不知所措。
他踌躇道,“我、属下以为,公主在生属下的气,不想见到属下……”
云倾确实是气,忍不住朝他小腿上踢了一脚,“谁说我生你气了?你自己胡思乱想什么?”
凌夜被问得不敢答话,腿上被踢得痒痒的,他直直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唇边便不觉抿出笑来。
“属下知错了。”
他语声不大,带着满满的温柔与哄劝,怕被那几人听见似的,“不该不去见公主,给公主赔罪。”
这任打任骂、甘之如饴的模样,与她这些时日反复念及在脑海的萧翎大相径庭。
云倾恍然间想,即便那是前世又如何?他与萧翎,或许根本就是两个人。
萧翎是一个什么样的人,他与她之间发生了什么,又为何变化了身份……或许都不重要。
这一世,他只是她身边的凌夜。
云倾想到此,心中豁然开阔,忆起那日听时音所言,问道,“对了,你前几日可是出府去了,是去做什么了?”
凌夜没想此行迹会被她知晓,一时倒有些迟疑。
这背后之人,他心有猜测,可毕竟还无从求证,若此时告知云倾,许是无端惹她心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