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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9烧沸心动怕我磅礴（第1页）

孽火焚禅

少林寺西配殿的铜钟在三更响了第七下，慧能握着戒刀的手沁出冷汗。月光从窗棂漏进来，在他脚边投下扭曲的影子，像极了十年前那个雪夜，师父玄慈倒在血泊里的模样。

"师弟还在等？"殿门被推开，智明披着袈裟走进来，胸前的佛珠串叮当作响。他比慧能早入门三年，此刻嘴角噙着笑，眼角的疤在月光下泛着青紫色——那是去年与西域马匪火并时留下的，寺里都说他是护寺有功，只有慧能知道，那晚智明带了三个俗家弟子，在山下客栈分了马匪的赃银。

慧能的戒刀在袖中颤动，十年前玄慈圆寂前，曾拉着他的手说："寺里的规矩，是用来护善，不是用来缚住手脚的。"那时他才十二岁，看着师父圆寂时圆睁的双眼，总觉得有什么事不对劲。首到三年前，他在藏经阁整理旧物，发现了玄慈的日记，里面记着智明偷练《易筋经》的事——那本被寺规明令禁止的邪功，据说练到深处能断金裂石，却会让人堕入魔道。

"师兄深夜来找我，是为了明日的受戒仪式？"慧能低下头，不敢看智明的眼睛。明日是达摩祖师诞辰，寺里要为新入门的弟子受戒，按规矩该由住持亲自主持，可住持上个月"圆寂"了，现在寺里大小事务都由智明说了算。

智明走到佛像前，从香炉里拈起一撮香灰，轻轻撒在地上："师弟可知，住持圆寂前，把那本《洗髓经》交给谁了？"他的声音很轻，却像锤子敲在慧能心上。《洗髓经》与《易筋经》并称少林双绝，却因太过阴毒被封存了三百年，据说练了能起死回生，代价是吸尽百人的精血。

慧能的后背瞬间被冷汗浸透，玄慈的日记里最后一页写着："智明欲夺洗髓经，若我遭不测，经书藏于达摩洞第三石下。"他攥紧拳头，指甲深深嵌进肉里，却感觉不到疼。

"师兄说笑了，那经书早就失传了。"慧能强作镇定，可声音里的颤抖瞒不过智明。

智明忽然笑了，笑声在空旷的大殿里回荡，惊起梁上栖息的夜鸟："十年前，师父也是这么跟我说的。"他转过身，月光照在他脸上，那双眼睛里没有丝毫温度，"他说寺规不可破，可他自己却偷偷练了洗髓经，不然凭他那点修为，怎么能挡得住西域第一杀手的三掌？"

慧能猛地抬头，戒刀"哐当"一声掉在地上。玄慈日记里确实记着，十年前曾有杀手潜入少林，被他重伤击退，当时寺里都说是玄慈佛法精深，可智明这话是什么意思？

"你以为师父是怎么圆寂的？"智明一步步逼近，袈裟下露出的手腕上，盘踞着一条青黑色的筋脉，那是练了邪功的征兆，"他练洗髓经走火入魔，我不过是帮他解脱罢了。"

月光忽然被乌云遮住，殿里陷入一片黑暗。慧能摸索着捡起戒刀，指尖触到刀刃上的寒意，忽然想起玄慈日记里的话："洗髓经最忌心术不正，练到第七重会经脉逆行，需以童子血化解。"他想起上个月圆寂的住持，死前形容枯槁，像是被抽干了精血。

"明日受戒的弟子里，有个十二岁的少年，根骨奇佳。"智明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贪婪，"等我吸了他的精血，就能突破洗髓经第八重，到时候整个江湖，谁还敢挡我的路？"

慧能的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他想起那个叫阿生的少年，昨日还缠着他问《金刚经》里的句子，眼睛亮得像山里的星星。他忽然明白，为什么智明要把受戒仪式安排在达摩洞附近——那里偏僻无人，正好方便他行凶。

"师兄就不怕遭天谴吗？"慧能的声音嘶哑，握着戒刀的手却稳了下来。

智明又笑了，这次的笑声里带着疯狂："天谴？我就是天！"话音未落，一阵掌风袭来，带着浓烈的血腥气，慧能急忙侧身躲开，掌风扫过佛像，坚硬的石头竟被拍出一个深洞。

"你以为我这些年在西域，真的是去降妖除魔？"智明的身影在黑暗中移动，像一头蛰伏的野兽，"我杀了三百七十二个人，吸了他们的精血，才把洗髓经练到第六重。等明日吸干那童子的血，我就能。。。"

他的话没能说完，因为慧能的戒刀己经刺穿了他的胸膛。月光恰好从乌云里钻出来，照在智明不敢置信的脸上，他喉咙里咯咯作响，像是有什么话要说，最终却只能无力地倒在地上。

慧能站在原地，握着戒刀的手止不住地颤抖，月光照在他脸上，一半明亮一半阴暗。他忽然想起玄慈日记里的最后一句话："若有一日，你需在规矩与人心之间抉择，记住，佛在心中，不在寺里。"

他转身走出西配殿，身后是渐渐冰冷的尸体和依旧庄严的佛像。夜风吹过少林寺的飞檐，带着远处达摩洞的气息，那里藏着一本三百年的经书，也藏着一个永远不会被人知道的秘密。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慧能站在达摩洞前，手里拿着一本泛黄的经书。他看着东方渐渐升起的朝阳，忽然将经书扔进了洞外的火堆里。火焰舔舐着书页，将那些阴毒的文字化为灰烬，也将一个少林弟子的抉择，永远留在了晨光里。

受戒仪式开始时，慧能走上台，代替住持为新入门的弟子们受戒。当他为那个叫阿生的少年戴上戒疤时，少年的眼睛亮得像星星，慧能忽然笑了，笑得像个真正的僧人。

阳光穿过少林寺的庭院，照在每一个人的脸上，温暖而明亮。没有人知道昨晚西配殿发生了什么，也没有人知道达摩洞前的火堆烧了什么，人们只知道，今天的少林寺，依旧是那个慈悲为怀的地方。

只是偶尔，当月光照在西配殿的地砖上时，会有人看到一块隐约的深色印记，像一滴永远不会干涸的血，也像一个永远不会被遗忘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