干枯的手指紧紧抓着膝盖,指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惨白。他整个人散发出一种濒死的恐惧和……绝望。
“不……不……”他喉咙里发出微弱的、如同蚊蚋般的否认,声音抖得不成样子。
“不?!”翠花(或者说占据她躯壳的怨灵)猛地转过头!那双翻滚着粘稠黑气的眼睛,如同探照灯般,瞬间锁定了角落里的李老栓!那目光中的怨毒,几乎要将他焚烧殆尽!
“李老栓!抬起头来!”怨灵的声音尖利如刀,带着不容抗拒的魔力,“看看我!看看被你害死的兄弟!看看你造的孽!!”
随着怨灵这声充满怨力的嘶吼,角落里一首试图将自己隐藏起来的李老栓,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颤抖起来!
他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强行掰起头颅,极其缓慢地、一点一点地抬起了那张布满褶皱和老年斑的脸。
当他的脸完全抬起,暴露在摇曳的烛光和无数道惊骇目光下时——
“啊——!!!”离得近的几个村民,发出了比刚才看到翠花还要凄厉十倍的尖叫!甚至有人首接吓得在地,裤裆瞬间湿透!
只见李老栓那张枯瘦的老脸上,靠近右耳下方的一大片区域,皮肤正以一种极其诡异的速度溃烂、剥落!如同被强酸腐蚀,又像是埋在地下多年的腐尸突然见了光!溃烂的皮肉翻卷着,呈现出一种令人作呕的、混合着黑黄绿色的腐烂色泽!甚至能看到底下发黑的骨头!
这根本不是一张活人的脸!那溃烂的边缘还在不断蔓延,仿佛他整个人都在从内部加速腐败!
“嗬……嗬……”李老栓喉咙里发出破风箱般的嗬嗬声,浑浊的老眼里充满了极致的恐惧和痛苦,他想抬手捂住那腐烂的半边脸,手臂却僵硬得不听使唤。溃烂的伤口暴露在冰冷的空气里,散发出更加浓烈的、令人窒息的恶臭。
“爹……爹啊……”王婆子看着自己丈夫那如同厉鬼般的半张脸,彻底崩溃了,连哭都哭不出来,只是瘫在地上,身体筛糠般抖动着。
“看清楚了吗?!”翠花体内的怨灵发出尖利的大笑,那笑声如同夜枭啼哭,令人毛骨悚然,“李老栓!你以为用那邪道给的‘借尸符’,占了刚死乞丐的身子,就能瞒天过海,安享你夺来的富贵了?!做梦!我爹的怨气!日日夜夜都在啃噬你偷来的这条烂命!这腐烂的皮囊,就是你的报应!时辰快到了!你偷来的命,该还了!”
怨灵的每一句话,都像重锤砸在村民的心上。
借尸符?占了乞丐的身子?偷来的命?这些字眼组合在一起,勾勒出一个令人头皮发麻的恐怖真相!原来这个“李老栓”,根本就是个占据他人尸身的恶鬼!而真正的李老栓,为了金子,杀了翠花的爹!
“邪……邪道?什么邪道?”光头汉子壮着胆子,声音发颤地问出了所有人心中的疑问。
“嗬嗬……邪道?”怨灵的笑声充满了无尽的嘲讽和怨毒,那双黑气翻涌的眼睛扫过地上被掐得翻白眼、屎尿齐流的张道士,如同看一堆垃圾,“就这废物?也配?”
她扼着张道士脖子的手猛地一甩!张道士肥胖的身躯如同破麻袋般被狠狠砸在泥泞的地上,溅起大片泥水。他蜷缩着,剧烈咳嗽,涕泪横流,哪里还有半分“天师”的样子。
怨灵的目光重新投向角落那半张脸溃烂、抖如筛糠的“李老栓”,声音如同九幽寒风:
“是冲虚……”
“是那个道貌岸然、披着人皮的冲虚道长!”
“是他!看中了这山里的阴煞地脉!是他!蛊惑李老栓这个利欲熏心的畜生杀人夺金!是他!在李老栓这原身阳寿将尽、油尽灯枯之时,给了他这张‘借尸符’,让他夺了那冻毙乞丐的躯壳,苟延残喘!”
“他想要的……是这具被符咒和怨气浸透、成了‘阴煞炉鼎’的活尸!时辰一到……就该……换皮了!”
“换皮”两个字一出,一股更加阴森刺骨的寒意席卷了整个小院!所有村民都感觉自己像是掉进了冰窟窿里!
就在这时——
“噗嗤!”
一声极其轻微、如同气泡破裂的声音。
从地上那滩被张道士砸出的泥水里传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