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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4 夭折的初恋（第1页）

这是1959年之事。关于这一年，我想补充一段往事。那就是：这一年，我的初恋未出炉便夭折了。

事情是这样的：1959年6月1日早晨，我在愚园路上行走，忽然眼睛一亮，前面走路的是曹蓓蓓和她的祖母。曹蓓蓓即居委会主任顾瑞根的长女。那年她芳龄15，初中毕业。我和她家的渊源在她那个小叔曹忠裕身上，他是我青少年时最好的朋友。

曹忠裕在沪时，我们几乎天天见面，时相过从。但自从1957年曹忠裕去上海郊区奉贤县修海塘，我再也没有过去西明别墅11号。

想不到两年不见，他大侄女——曹蓓蓓居然长得楚楚动人，完全成了一个美人胚子。记得她13岁时，一有空就在弄堂里与其他小姑娘们一起跳橡皮筋，在我眼里不过是一个小女生。女大十八变，自然之神秘力量，真乃不可思议也。

此时，我完全被她迷住了，方才懂得什么叫“妙龄少女”。

特别是她走起路来娉娉婷婷、弱不禁风的样子，颇有林黛玉的遗风。

美国小说家德莱塞曾经说过：“造就一个美人，须钟整个宇宙的灵气，没有百年的时间，休想造得成。”

《诗经》也云：“伐木如之何，匪斧不克；娶妻如之何？匪媒不得。”

我缺少一个中间人呀！我们之间这个“媒人”不在上海，这就成了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碍。

嗨！我应当走上去打招呼，去问曹蓓蓓小叔曹忠裕的近况，这样就能顺理成章交往了。但是我不此之图，只因少年情窦初开，缺乏经验，又无人指点。

是的！我没有勇气走上去搭讪，只能眼睁睁看着曹蓓蓓扶着她的祖母渐行渐远。我的内心，几乎有点魂飞魄散，充满了失落感。

转侧睡了一夜，也想了一夜，我决定请曹蓓蓓看电影。

6月5日，我买了两张电影票，片名叫：《百万英镑》，“美琪电影院”播放，时间为6月6日，第三场，晚6:30，这是情侣们约会的黄金时段。

有了票，如何交给曹蓓蓓呢？这成了我的一大难题。

我曾坐在11号前门台阶上等曹蓓蓓，但空等了一个下午，人影都不见。只因她家人都是走后门的。当时“西明别墅”家家住满房客，唯独她家条件好，仍是一门独居。而我，没有勇气去敲11号大门找她。

应该说“西明别墅”里气质优雅的姑娘不少，比如，小舅父罗国源年轻时曾追求过本弄对面15号楼里的朱锦芬。后来朱锦芬参军去了，他充满了失落感。

在我看来，朱锦芬远不及曹蓓蓓长得好看。曹蓓蓓，亭亭玉立、大家闺秀，充满了少女的魅力。曹蓓蓓的出现，如同仙女下凡，使我眼睛为之一亮。至于朱锦芬，参加军干校后回家探亲时，我在弄里遇到过她一次。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姿态。步履有力，身子笔挺，武夫的味道远胜于她做女人的味道。这样的姑娘，我是不感兴趣的，一般男人也会望而生畏。试想，一旦夫妻吵架，动起手来，一般男人绝对不是她的对手，除非武林高手。

话说远了，现在言归正传。

那天，我正苦于无法将票子交给曹蓓蓓，冥思苦想一夜，还是一筹莫展。通过邮局寄给她，等她收到己过了一天。

不想，6月6日早晨，机会从天而降。

大约上午9、10点钟，我去马路对面“家乡食品商店”购物。过了马路，抬眼一看，前面走着的一个小姑娘不正是曹蓓蓓吗？哦，她也去“家乡食品商店”买东西。我的心紧张起来，咯蹦乱跳，想叫住她，但没有这份勇气。

虽说我去过曹蓓蓓家几次，却从未与她讲过话。所以呢，男女交往、搭讪是最重要的；也是最自然的。否则由于羞怯，由于感到突然，由于害怕，一切努力都会前功尽弃。

没有办法，我只好在店门口等曹蓓蓓，冒险一试。

五分钟后，曹蓓蓓出来了。我鼓起勇气，冲上前去，把电影票塞在她手中，然后朝马路对面飞奔而去。只听得后面她大叫一声：“凯文！”声音充满了恐惧感，我也顾不得这些了，一股脑儿地首往家里奔去。

如果我折回去向她解释，请她晚上出来看电影，一切有可能走向圆满。这一声：“建安”，说明她知道我，认识我，并无恶感，只是感到事出意外，毫无思想准备罢了。

回到家中，我躺在床上只是喘气，脸涨得通红，心里久久不能平静。母亲发现我神情异常，问我，我告诉她实情。

母亲说：“这个小姑娘长得不错，只是下巴尖了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