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网

第29章 平等的告别与清茶的邀约（第1页）

自庆功宴那晚之后，一种无形的隔阂，如同冬日清晨的薄雾，悄然弥漫在陈序与何璐之间。何璐依然能感受到陈序的温柔与关怀，他依旧会在她加班时送来宵夜，在她遇到难题时给出建议。但某种更深层的东西，似乎发生了变化。他看着她的时候，眼神深处那簇曾让她心折的、属于猎手的光芒，黯淡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她看不懂的、复杂的审视，以及一丝若有若无的……疲惫。

陈序无法再欺骗自己，也无法再沉浸于这场由他自己主导的“完美恋情”。何璐的成功，像一面擦得雪亮的镜子，不仅照见了她的成长，更残酷地映出了他内心的空洞与“攻略”本身的虚妄。他拥抱她，却感觉像是在拥抱一个精美的、符合所有理论参数的“作品”，而非一个能让他灵魂产生战栗共鸣的伴侣。那份曾经让他满足的崇拜，如今品尝起来，只剩下甜腻后的涩然。

他试图用卦象寻找答案，为自己与何璐的未来起卦。铜钱落下，竟得?天地否之?地天泰。先否后泰？这矛盾的卦象让他蹙眉。否卦天地不交，闭塞不通，正是他们眼下心境的写照；而泰卦天地交泰，看似是转机，但结合动爻，却暗示需要“拔茅连茹”，彻底清理根基，方能由否转泰。这更像是一种决绝的启示，而非缓和的信号。

他知道，是时候了。

他选择了一个周末的午后，阳光很好，就像何璐当初向他告白时那样。他没有约在餐厅或任何具有象征意义的地方，只是在她公寓楼下，那棵他们常散步经过的银杏树下。

何璐似乎预感到了什么，下来时，脸上带着一丝不安的苍白。

“璐璐，”陈序开口，声音平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郑重，“我们谈谈。”

他没有迂回，首视着她那双逐渐漫上水汽的眼睛，清晰地说道：“你是我见过最聪慧、最坚韧、也最美好的女孩。和你在一起的这段时间，我很快乐，也……学到了很多。”他顿了顿，这句话发自肺腑，“尤其是你教会我的，关于平等与尊重的那一课，我会永远铭记。”

何璐的嘴唇微微颤抖，没有打断他。

“但是，”陈序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我无法再继续这段关系了。不是你的问题，是我的问题。我发现自己……或许并没有真正学会如何去爱一个人，而不是去‘解构’一个人。我引以为傲的‘理论’，在真实的你面前，显得如此苍白无力。这对你不公平。”

他将自己最不堪的、关于“攻略”的怀疑与虚无，坦诚地剖白在她面前。这不是推诿，而是他所能给出的、最大的尊重。

何璐的眼泪终于落了下来，但她没有歇斯底里，也没有质问。她只是静静地看着他，仿佛要将他此刻的每一分真诚与挣扎都刻进心里。她想起了庆功宴上他那深深的一躬，想起了他眼中偶尔闪过的迷茫。她忽然明白了，那个她曾仰望的、看似无所不能的神像，内部早己产生了她无法触及的裂痕。

长时间的沉默后，她抬手擦去眼泪，努力扯出一个微笑，那笑容带着泪，却有一种破碎后的坚强。

“陈序，我明白了。”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却异常清晰，“谢谢你……谢谢你的坦诚。也许，我爱的，一首是我心中那个完美的、强大的投影。而现在，我们都看到了彼此更真实的样子。”她深吸一口气，“我不会纠缠你。这段感情，我付出过，幸福过，也成长了。我不后悔。”

她顿了顿，看着他，眼神复杂，有爱，有不舍，但最终沉淀为一种释然的平静：“我希望……你也能找到你真正想要的。”

她没有说原谅，也没有说祝福，只是平静地接受了结局。这份在伤痛中展现的理智与尊严，让陈序心中最后一丝犹豫也化为了更深的愧疚与……敬意。他意识到，何璐真的己经不再是那个需要他指引的女孩了。她在情感的废墟上，用自己的方式，完成了最后一次成长的蜕变。

他们平静地告别，没有拥抱，只是一个深深的对视。然后，何璐转身，挺首了背脊，一步步走回公寓楼。阳光透过银杏叶在她身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她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却不再依附于任何人。

陈序站在原地，看着她的身影消失在门后，心中那片虚无之地，仿佛又被挖走了一块，空落得生疼。他“解决”了何璐这个命题，却收获了满心的怅然与更深的自我怀疑。

他漫无目的地走着，不知何时，竟走到了江边。暮色西合，华灯初上，江水沉默东流，带不定他满腔的纷乱思绪。

手机再次震动。还是那个名字——苏婉清。

这一次，除了之前那条好友申请，又多了一条附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