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次引导,都伴随着经脉撕裂般的剧痛,如同在刀尖上跳舞。
每一次成功,都带来一丝微弱却真实的暖流,如同甘霖滋润干涸的大地,力量感在缓慢却坚定地累积!
丹田内,那条玉色七彩真气长河,在龟甲道韵的加持下,奔腾得更加欢畅、凝实!每一次运转周天,都从狂暴的灵气洪流中,强行撕扯、炼化出更多的精纯能量,融入自身!
时间在痛苦与狂喜交织中流逝。
熊和共完全沉浸其中,忘却了周遭一切。他身上的粗布衣衫早己被汗水浸透,紧贴在虬结的肌肉上,勾勒出充满力量感的轮廓。皮肤下,气血奔涌如江河,发出低沉的、如同闷雷般的轰鸣!周身毛孔开合,每一次呼吸,都带起微弱的气旋,将空气中漂浮的灵气光点疯狂卷入!
那本破旧的《引气基础》静静地躺在他膝上,沾染的血迹己干涸发黑。它不再是指令,而是成了印证道路的基石。
不知过了多久。
“吱呀——”
木门被轻轻推开,石头的小脑袋探了进来,手里捧着几个用宽大树叶包裹的、散发着谷物焦香的“灵面饼”。
“喂,吃饭了!我好不容易…”他话未说完,声音戛然而止!
小小的静室内,仿佛盘踞着一头沉睡的洪荒猛兽!
熊和共端坐床上,身形稳如磐石,却又蕴含着爆炸性的力量感。他周身弥漫着一股无形的、沉重如山的“势”!空气中浓郁的灵气,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丝丝缕缕地向他汇聚、涌入!其速度之快,远超石头所见过的任何初学者!甚至…比他见过的那些修炼了正经引气法门一两年的人还要快!
更让石头头皮发麻的是,随着熊和共每一次深沉悠长的呼吸,他体内竟隐隐传出低沉而浑厚的“嗡…隆…”之声,如同虎豹蛰伏时的雷音!这绝非《引气基础》那死气沉沉的吐纳所能产生的异象!
“这…这…”石头目瞪口呆,小嘴张成了“O”型,手里的灵面饼差点掉在地上。他从未见过有人这样修炼!这哪里是引气入体?分明像是在用整个身体当熔炉,强行炼化天地灵气!野蛮!霸道!却又…带着一种令人心悸的磅礴生命力!
柳轻烟也被惊醒,美眸中充满了震撼。她清晰地感觉到,此刻熊和共身上散发出的气息,与之前强行修炼《引气基础》时判若两人!虽然境界依旧低微,但那气息却充满了韧性、爆发力,如同蛰伏的火山,蕴藏着无限可能!他周身灵气汇聚的速度,至少是寻常引气法门的三倍以上!
“熊大哥…你…”柳轻烟的声音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颤抖。
熊和共缓缓睁开双眼。
眸中血丝未退,却锐利如电,精光西射!一股微弱却异常精纯凝练的气息,在他周身一闪而逝。虽然依旧被灵气冲突带来的痛苦折磨,但整个人的精气神,却如同出鞘的利刃,锋芒毕露!
他低头,看向膝上那本破旧的血书,又抬眼看向震惊的石头和柳轻烟,嘴角扯起一个带着痛楚,却无比畅快的弧度,声音沙哑却斩钉截铁:
“此路…通了!”
他动了动僵硬的身体,骨节发出“噼啪”如炒豆般的爆响。一股新生的力量感在西肢百骸流淌,虽然微弱,却真实不虚!那是真正属于他自己的力量!是武道意志熔炼天地灵气所生的力量!
他拿起一个石头带来的灵面饼,粗糙焦香,蕴含微弱的灵气。他不再像之前那般小心翼翼,而是大口咬下,如同猛虎撕肉,就着体内依旧奔腾的气血和尚未平息的灵气冲突,强行咀嚼、吞咽!狂暴的灵气与食物中的温和灵气混合,带来一阵剧烈的胀痛,却被他运转到极致的混元桩“势”场强行压制、引导、炼化!
“痛快!”熊和共低吼一声,眼中燃烧着熊熊火焰。痛苦?他早己习惯!只要能变强,只要能在这方天地站稳脚跟,再大的痛苦,他也能甘之如饴!
柳轻烟看着熊和共那充满野性与力量感的进食姿态,再看看自己手中那本崭新的《引气基础》,眼神复杂。她默默地将书收起,拿起另一个灵面饼,小口而优雅地吃着。周身淡绿色的光晕流转,尝试着以医仙谷功法特有的亲和之力,更柔和地引导、炼化着食物中的灵气,速度虽不及熊和共那般霸道迅猛,却更加平稳顺畅,带着一种草木生长的自然韵律。
石头呆呆地看着两人截然不同的修炼与进食状态,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小脸上充满了复杂的神色。他看着熊和共,又看看那本破书,最后目光落在熊和共腰间那柄依旧插着的寒铁短刀上,黑葡萄般的眼睛里,第一次没有了鄙夷,反而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敬畏?或者说是…困惑?
“怪…怪物…”石头小声嘟囔了一句,抓起最后一个灵面饼,狠狠地咬了一口,仿佛要压压惊。
磐石居外,碎星坊的喧嚣永不停歇。而在那污浊阴暗的小巷深处,破草席上蜷缩的老乞丐,枯槁的手指间,一枚冰冷的金元宝被无意识地着,表面的富贵光泽在昏暗里显得格外刺眼。
他那双浑浊得如同蒙尘古镜的眼眸,此刻却穿透了重重棚户的阻隔,精准地“落”在了磐石居丙字七号房间内。
他“看”到了熊和共周身那疯狂汇聚的灵气漩涡!
他“听”到了那低沉浑厚、如同虎豹雷音的筋骨齐鸣!
他“感受”到了那股野蛮、霸道、却又充满了不屈生命力的独特气息!
枯寂漠然的眼底深处,那如同古井般万载不起波澜的深处,终于,荡开了一圈清晰可见的涟漪!
惊讶!
纯粹的惊讶!
他枯槁的嘴角极其轻微地向上扯动了一下,那破风箱般的嘶哑声音,如同梦呓般在污浊的空气中飘散:
“…引气…三倍…筋骨雷音…好一个…武道熔炉…”
“…龟息玄甲…你选的…果然…有点意思…”
声音低不可闻,却带着一丝久违的、如同顽童发现新奇玩具般的兴味。
他缓缓低下头,将脸重新埋进破袄的油污里,仿佛从未醒来。只有那枚冰冷的金锭,在他枯瘦的掌心,映照出这阴暗角落唯一的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