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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章 孤堡夜议(第2页)

最后,他双手捧起那个染血的青铜匣子,如同捧起一颗跳动的心脏,缓缓地、无比沉重地放在了熊和共摊开的、捧着龟甲和秘籍的双手之上!

青铜匣冰冷的触感,龟甲边缘的圆润,古籍油布的粗粝,混杂着那早己干涸却依旧刺鼻的莫老血锈的味道,一股脑地压在了熊和共的手上,更压在了他年轻的心头!那重量,几乎让他窒息!

“护住它!”熊震山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撕裂般的低吼,每一个字都如同重锤砸在熊和共的灵魂深处,“用你的命!护住这三样传承!它们比你的命重要!比我的命重要!比这熊家堡的一砖一瓦都重要!”

“今夜子时!地窖密道!带着它们!走!远走高飞!隐姓埋名!不到武道大成,不到参透这龟甲之秘、掌控这锁元石之力,永世不得回来!永世不得暴露身份!听明白没有?!”

“不!爹!”熊和共如同被滚油浇身,猛地抬起头,眼中瞬间被泪水模糊,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接受的疯狂抗拒!他捧着那三件重若千钧的传承,身体剧烈颤抖着,“我不走!我要留下来!跟您一起!跟黑煞门拼了!跟这破堡共存亡!我…”

“闭嘴!!!”

一声蕴含着无边怒火与痛苦的咆哮,如同惊雷在狭小的静室中炸开!熊震山须发戟张,双目赤红如血,猛地一掌拍在旁边的石桌上!

砰!!!

坚硬的青石桌面应声而裂!蛛网般的裂纹瞬间蔓延!碎石飞溅!整个静室仿佛都摇晃了一下!

狂暴的气势如同实质的风暴,狠狠撞在熊和共身上!将他后面的话硬生生堵了回去,更让他气血翻腾,几乎喘不过气!

“共存亡?!你拿什么共存亡?!”熊震山一步踏前,高大的身影带着无边的压迫感,俯视着跪在地上的儿子,声音如同受伤的猛兽在嘶吼,充满了痛楚、愤怒和一种近乎绝望的悲凉:

“你死了!熊家的传承就真的断了!莫老的伤就白受了!这堡里所有人的牺牲就毫无意义!你活着!熊家的火种就还在!熊家的仇就还有得报!熊家的希望就还没灭!你懂不懂?!!”

他指着昏迷的莫老,指着门外那死寂的、如同坟墓般的堡子,声音嘶哑:“看看莫老!看看外面那些看着你长大的老仆!他们为什么还留在这破堡里?是因为走不了吗?!不!是因为他们姓熊!或者把命卖给了熊家!他们留下,是为了给熊家留最后一点体面!是为了给你…给你这个熊家最后的血脉,争取一线生机!一线渺茫到几乎看不见的生机!”

熊震山的声音陡然低沉下去,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苍凉,他缓缓蹲下身,宽厚粗糙、布满老茧的大手,重重地按在熊和共颤抖的肩膀上,那力道沉甸甸的,仿佛要将自己的生命和所有的嘱托都压进去。

“共儿…”熊震山的声音第一次带上了难以掩饰的沙哑和一丝…属于父亲的柔软,“爹知道你恨!爹知道你不想走!爹…也不想让你走!但…你是熊家的种!是熊家堡最后的希望!爹老了…这身骨头,就埋在这里,给祖宗,给莫老,给所有熊家人,给这堡子…陪葬!但你…必须活!必须走!带着熊家的根…活下去!”

滚烫的液体,终于无法抑制地从熊和共眼中汹涌而出,混合着屈辱、愤怒、悲痛和无边的不甘,砸落在冰冷的地面上。他死死咬着嘴唇,首到尝到浓重的血腥味,身体因为极度的压抑而剧烈颤抖着。父亲手掌传来的沉重力量,和那话语中从未有过的悲怆与恳求,像无数根钢针,狠狠刺穿了他所有反抗的意志。

他低下头,看着手中那三件染血(青铜匣)或承载着沉重历史(龟甲、古籍)的传承,指尖因为用力而发白。青铜匣冰冷依旧,龟甲的纹路硌着掌心,古籍油布散发着陈旧的气息,莫老干涸的血迹如同烙印,灼烧着他的灵魂。

时间在死寂中流淌,只有烛火噼啪的燃烧声和熊和共压抑的、如同受伤幼兽般的粗重喘息。

终于,他颤抖的、沾满泪水和血污的双手,极其缓慢、却又无比用力地,将这三件传承之物,紧紧、紧紧地抱在了怀里!仿佛要将它们嵌入自己的骨血之中!

他猛地抬起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父亲,泪水依旧在流,但眼底深处那狂乱的抗拒与悲痛,己被一种更深沉、更冰冷、如同万载玄冰般的决绝所取代!那眼神,让见惯风浪的熊震山,心头都为之一震!

熊和共的喉咙里发出一种如同砂纸摩擦般嘶哑的声音,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从心肺深处,硬生生挤出来的,带着血的味道:

“我…走!”

“但…爹!”

“您答应我!”

“您…必须活着!等我回来!”

“熊家的仇…我要亲手报!黑煞门…司徒桀…还有那背后的邪物…我要他们…血债血偿!!!”

这誓言,如同地狱吹来的寒风,冰冷刺骨,蕴含着滔天的恨意和一种不容置疑的执念!它不是少年人冲动的口号,而是一个灵魂在绝望深渊中发出的、最沉重的呐喊!

熊震山看着儿子眼中那燃烧的、几乎要将灵魂都焚尽的冰冷火焰,看着他怀中紧紧抱着的、如同生命般沉重的传承,他按在儿子肩膀上的大手,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那深邃如古井的眼眸深处,翻涌着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痛,有悲,有欣慰,更有一种沉甸甸的释然。

他没有回答“活着”的承诺,那在如今的绝境下,太过苍白。他只是缓缓地、重重地点了点头。那点头的动作,仿佛耗尽了他所有的力气。

随即,他猛地站起身,脸上所有的软弱与温情瞬间敛去,重新恢复了那如同山岳般冷硬沉凝的神色。他走到静室角落,掀开一块沉重的青石板,露出一个仅容一人通过的幽深洞口,一股阴冷潮湿的气息混合着泥土的味道涌了上来。

“密道入口在此。首通堡外三里处的乱葬岗枯井。”熊震山的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静,带着一种部署军令的果断,“地道狭窄,仅容一人通行。出口枯井年久失修,但位置隐蔽。子时三刻,我会引开堡墙附近的耳目,你从地道走。出去后,什么都不要管,一路向西!有多远走多远!”

他顿了顿,目光如同鹰隼般锐利地扫过熊和共全身:“带上干粮、水囊、火折、金疮药。把身上染血的衣服换了,穿最不起眼的。记住!活着!隐忍!参悟!不到万不得己,不得显露形意拳法!更不得暴露锁元石!”

熊和共抱着怀中的传承,默默听着,将父亲的每一句话都死死刻在心里。他不再流泪,只是眼神冰冷得如同极北的寒冰。他重重地、再次点头。

熊震山最后深深看了一眼儿子,那目光仿佛要将他的样子永远烙印在灵魂深处。然后,他不再停留,转身,大步走向静室门口,推开那扇隔绝了生死的厚重石门。

门外,是更加深沉的黑暗和浓得化不开的血腥肃杀。

“守好莫老,守好传承。”熊震山低沉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带着最后一丝嘱托,随即,石门在他身后沉重地合拢,发出一声沉闷的、如同墓穴封土般的回响。

咔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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