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脑袋刹那间一片空白,血液仿佛瞬间冲上头顶,又在下一秒冻结。
是她留下的痕迹。
不是梦,不是幻觉,不是醉酒后的错觉。
是她留下的,是她失控的吻,是她颤抖的手指,是她欺身压在温晚柠身上时,在她颈侧留下的、带着痛意的占有。
她想起,迷蒙中,她翻过身,手臂无意识地压住身下那具温热的身体,唇齿在颈间流连,像一头终于挣脱牢笼的兽,贪婪,失控,近乎残忍。
她想起,温晚柠没有推开她,只是轻轻抬手,抱住了她,然后,任她索取。
“但我也没有呆太久,只是怕你不舒服,又等了一会儿。”温晚柠解释。
片刻,见沈嘉言没有反应,她又继续说道:“如果你——”
“对不起。”沈嘉言突如其来的道歉,打断了温晚柠的话。
声音很轻,却像一道惊雷,砸在两人之间凝滞的空气里。
温晚柠怔住,抬眼看向她。
她的头垂得很低,手指死死掐着掌心,仿佛这样才能压住体内翻江倒海的羞耻与恐慌。
但是,那道红痕就在眼前,是她留下的印记,是她无法抵赖的“罪证”。
“对不起。”她又说了一遍,声音发抖,“我,我那时喝多了,我不该,我不该那样对你,我······”她语无伦次,像在法庭上被击溃的被告,“我不该······那么粗暴,不该·····做出那些事。”
“如果,如果你不能接受,想起诉我,我也愿意承担。”她不知道自己该说什么,只是把能想到的结果都说出来,像是在用最荒谬的方式,为自己的失控赎罪,“我可以签任何协议,承担一切责任,只要你,只要你好过一点。”
她说完,眼眶微红,喉头哽住,几乎喘不过气。
温晚柠静静地看着她,看着这个在舞台上掌控节奏、在创作中无所畏惧的沈嘉言,此刻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低着头,慌乱地说了重逢以来最多的一段话。
这一刻,她的心像被什么狠狠攥住,又缓缓松开。她没有说话,而是轻轻起身,走到她身旁,坐下,“嘉言,我不是原告,你更不会成为我起诉的被告。”
“如果你觉得自己做错了事,那我和你犯的是一样的错。”她顿了顿,收回了想伸出去覆在她手背上的手,继续道:“我本可以叫醒你,推开你,可我没有。所以,”她起身坐回去,“在这件事里,没有对错。”
她了解沈嘉言,太了解了。
知道她善良,有责任心,一旦意识到自己“伤害”了谁,就会拼尽全力去弥补,哪怕那弥补,是以牺牲自己的心为代价。
如果现在,她趁她愧疚、心软、眼眶还泛着红,说一句“嘉言,我们重新开始吧”,她知道,沈嘉言一定连自己当初为什么放弃她,现在又要找回她都不会问,会直接点头,会说“好”,会用余生去“补偿”她,哪怕她的心还没准备好,哪怕她其实还在害怕。
可她不要那样的“在一起”。她不要一个因为愧疚而留下的沈嘉言,不要一个为了赎罪而说“我爱你”的沈嘉言。
她想她是因为爱她,才回到她身边;是因为想要她,才抱她;是因为梦见她,才在醉后喊她的名字······
所以她现在不能说。
她只能把翻涌的心事压回眼底,把“我想和你在一起”“是我心甘情愿”······全都藏进那句轻描淡写的,“没有对错。”
她起身,走到窗边,背对着沈嘉言,让阳光遮住她眼底的湿意。
“大家都是成年人,有欲望,可以理解,不用太放在心上。”她说得平静,像在总结一场寻常的应酬,可声音却微微发紧,泄露了那一瞬的颤抖。
这句话像一盆冷水,浇在两人之间尚存余温的空气中。
沈嘉言猛地抬头,眼底还残留着未干的泪痕,却已蒙上一层受伤的冷意。
“欲望?”她声音沙哑,苦笑一声,“成年人的······欲望?”
温晚柠背对着她,手指死死扣住窗框,没回头,不敢回头。
她知道这句话会伤她,可她必须说。
她不能让她因为愧疚而留下,不能让她用“弥补”来回应一场她以为的“冲动”。
“是。”她闭上眼,声音冷得像铁,“我们都有情绪,有回忆,有未解的结。昨晚的事,只是意外,不必上升到别的高度。”
办公室陷入死寂,只有阳光,静静落在空着的可乐杯上,气泡早已消尽,像一场,戛然而止的鼓点。
良久,沈嘉言终于站起身。
“好。”她声音平静,却冷得像霜。
随即轻轻走到温晚柠的身边,停在她身后,微微俯身,贴近她的耳侧,呼吸擦过她的发丝,声音低哑,带着一丝冷意和讥诮,“既然温律师对成年人的欲望这件事是这么开放的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