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道办的小耳房里,霉味混着尘土的气息扑面而来。林秀坐在铺着干草的地铺上,手里攥着王大姐给的粗布被褥,眼神茫然地望着漏风的窗户。窗外,胡同里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又渐渐消失,每一声都敲在她紧绷的心上。
她来这儿己经三天了。王大姐果然说到做到,不仅给她找了个临时落脚处,还介绍她去街道办的缝纫组帮忙拆旧衣服,虽然工钱微薄,每天却能领到两个杂面窝头,足够填肚子。比起前阵子风餐露宿、靠讨饭活命的日子,这里简首是天堂。
可安稳下来后,新的惶恐又缠上了她。她一个孤女,无依无靠,缝纫组的活计是临时的,小耳房也住不长久,以后该往哪儿去?夜里躺在硬邦邦的地铺上,她总忍不住想起爹娘临终前的眼神,眼泪无声地浸湿了枕巾。
这天傍晚,林秀刚从缝纫组回来,就看见王大姐站在耳房门口,身边还站着个人——是那天给她窝头、送她来这儿的何雨柱。
她心里一紧,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手紧张地绞着衣角。
“林秀,回来啦?”王大姐笑着招手,“给你介绍下,这位是何雨柱,就是那天把你送来的好心人,在红星轧钢厂食堂上班,手艺好,人也踏实。”
何雨柱点点头,对林秀笑了笑:“恢复得怎么样?”
林秀低下头,小声说:“挺好的,谢谢大哥。”这几天她养了些力气,脸色比刚来时长了点血色,说话也利索了些。
王大姐拉着林秀的手,往屋里走:“柱子,你也进来坐。”又对林秀说,“我找你们俩,是有件正经事想说。”
三人进了耳房,王大姐开门见山:“林秀,你是个好姑娘,踏实能干,这几天在缝纫组,大家都夸你手脚麻利。可你一个姑娘家,总这么漂着不是办法,得有个家,有个依靠。”
林秀的脸“唰”地红了,局促地绞着手指,没敢接话。
王大姐又转向何雨柱:“柱子,你也老大不小了,二十出头的人,该成个家了。你妹妹还小,家里没个女人打理,总不是长久之计。”
何雨柱心里一动,隐约猜到了王大姐的意思。
果然,王大姐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林秀,笑着说:“我琢磨着,你俩年纪也相仿,柱子是工人,有稳定收入;林秀勤劳本分,是个过日子的人。要是你们俩愿意,不如凑成一对?互相有个照应,也能给林秀一个安稳的家。”
这话一出,屋里瞬间安静了。
林秀的脸像烧起来一样,头埋得更低了,耳朵却竖得高高的,心跳得像擂鼓。她偷偷抬眼瞟了何雨柱一眼,见他身材高大,眉眼周正,虽然穿着洗得发白的工装,却透着股可靠的劲儿。她想起那天他递过来的窝头,想起他送自己来这儿时的耐心,心里涌起一股异样的暖流。
在老家时,爹娘也给她提过亲,可一场灾荒,什么都没了。她从未想过,自己能在异乡,被人这样郑重地提起婚事。嫁给一个有正经工作的工人,有个属于自己的家……这是她这阵子连做梦都不敢想的事。
何雨柱也在思忖。王大姐的提议,确实说到了他心坎里。他确实该成家了,家里有个女人,能照顾雨水,能打理家事,他也能更安心地在厂里干活,琢磨空间里的生计。
林秀这姑娘,他看在眼里。虽然接触不多,但能从河南逃荒到北平,还保持着本分和干净,说明性子坚韧;在缝纫组能被人夸,说明手脚勤快。最重要的是,她无亲无故,背景干净,不像院里那些知根知底的邻里,牵扯太多算计。
娶她,确实是个稳妥的选择。
只是,他心里有顾虑——空间的秘密。这是他安身立命的根本,绝不能让外人知道。娶了林秀,就意味着要和她日夜相处,这秘密能瞒多久?
可转念一想,这年头,哪有十全十美的事?他小心些,谨慎些,未必不能瞒住。而且,他看得出来,林秀不是个多嘴多舌、贪慕虚荣的人,只要他真心待她,她未必会深究那些“来路不明”的物资。
“王大姐,”何雨柱深吸一口气,看向林秀,“这事我没意见,主要看林秀姑娘愿不愿意。”
所有的目光都集中在林秀身上。她的脸更红了,手指绞得更紧,过了好一会儿,才用细若蚊蚋的声音说:“俺……俺听王大姐的。”
声音虽小,却清晰地传到了两人耳朵里。
王大姐脸上笑开了花:“好!好!这可太好了!我就说你们俩有缘分!”她拍了下手,“这事就这么定了!柱子,你回去准备准备,找个好日子,简单办几桌,让街坊邻居都知道,林秀以后就是你媳妇了。”
何雨柱点点头:“谢谢您,王大姐。”
林秀也红着眼圈,给王大姐鞠了一躬:“谢谢王大姐成全。”
从街道办出来,何雨柱和林秀并肩往西合院的方向走。夕阳把两人的影子拉得很长,一路无话,却没觉得尴尬。
快到西合院门口时,何雨柱停下脚步,看着林秀:“我家条件不算好,院里人也杂,住的是中院正房,你要是……”
“俺不怕。”林秀抬起头,眼神清澈而坚定,“俺啥苦都吃过,只要能有个家,有口安稳饭吃,俺就满足了。以后家里的活,俺都包了,俺会好好照顾你妹妹,好好跟你过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