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书网

第15章 相见（第1页）

何雨柱一手拎着个布包，另一手护着身旁的何雨水，两人刚从吱呀作响的马车上跳下来，脚刚沾地，就被纺织厂门口那两个穿着藏青色制服的门卫拦住了。

“站住，干什么的？”门卫的声音带着警惕，目光在两人身上扫来扫去。何雨柱个头高，肩膀宽，站在那儿像座铁塔似的，他把雨水往身后拉了拉，脸上挤出点笑：“同志，我们是来找何大清的，他是这儿的工人。”

“何大清？”门卫皱了皱眉，又打量他们，“你们是他什么人？”

“我是他儿子何雨柱，这是我妹妹何雨水。”何雨柱说着，指了指身旁的妹妹。雨水个头刚到他肩膀，梳着两条麻花辫，辫梢有点毛躁，此刻正抿着嘴，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厂门里，手不自觉地攥着哥哥的衣角。

另一个门卫听了，冲里面喊了声：“小王，你去后厨找一下何大清何师傅说有人找！”

没一会儿，传来一阵脚步声，一个穿着沾满棉絮的灰色工装的中年男人快步走了出来。他头发有些花白，额头上刻着深深的皱纹，手上还沾着点油，看到门口的两人，脚步猛地顿住，眼睛一下子就红了。

“爹！”何雨水再也忍不住，甩开哥哥的手，像只受惊后找到归巢的小鸟，疯了似的冲过去，一把抱住何大清的胳膊，眼泪“唰”地就下来了，“爹！我们找你找得好苦啊！”

哭声带着委屈和思念，在风里打着转。何大清浑身一颤，粗糙的大手抚上女儿的头，喉咙里像是堵着什么，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何雨柱站在原地，看着抱在一起的父女俩。

何大清松开女儿，转头看向儿子，嘴唇哆嗦着，想说什么，最终只是重重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力道里，有愧疚，有疼惜，还有说不尽的复杂滋味。

纺织厂对面的巷子里飘着驴肉火烧的香气，何大清领着两个孩子钻进那家巴掌大的小店，找了张油腻的木桌坐下。“老板，来六个火烧，再来三碗驴杂汤！”他嗓门透着股不易察觉的激动，手在口袋里摸了半天，才掏出几张皱巴巴的毛票放在桌上。

刚出炉的火烧外皮焦脆，咬下去“咔嚓”一声，里头夹着的驴肉碎混着驴油香首往鼻尖钻。何雨水小口小口地啃着，眼睛还红着，却没再掉泪，只是时不时抬头看一眼父亲。

何雨柱咽下嘴里的火烧，端起粗瓷碗喝了口热汤，暖意顺着喉咙滑下去，才缓缓开口。他声音放得很平，听不出太多火气，却带着沉甸甸的分量：“爹，当年你为啥要走？就算要走，咋连个信儿都不留？”

何大清捏着火烧的手猛地一紧，驴肉碎掉在桌上也没察觉。他垂下眼，看着碗里漂浮的油花，喉结动了动，半天没出声。

“你走后的头两年，日子难啊。”何雨柱没等他回答，继续往下说，语气里带着点自嘲，更多的却是藏不住的辛酸，“那时候我才多大？雨水更小。粮本上的那点粮食根本不够吃，有时候实在饿急了，我就带着雨水去垃圾堆里翻。捡过别人扔的烂菜叶，捡过能卖钱的破铜烂铁，攒点钱就去黑市换俩窝头，她一个我一个，有时候她吃不饱，就抱着我哭……”

何雨水听到这儿，嘴里的火烧再也咽不下去，眼泪又开始在眼眶里打转，她赶紧低下头，用袖子偷偷抹了抹。

小店外的风还在刮，卷着落叶打在窗户上沙沙响。桌上的驴肉火烧还冒着热气，可这香气里，却掺进了太多说不清道不明的苦涩。

何大清猛地一拍桌子，粗瓷碗被震得叮当响，汤渍溅到油腻的桌面上。他脖子上的青筋突突跳着，红着眼瞪向何雨柱：“你以为我不管你们？！我来到保定，进了纺织厂后厨烧火，第三个月领了工资就开始给你们寄钱！每月都寄，一分不少！”

他喘着粗气，手指用力点着桌面：“我托人寄到你们大院的易中海手里，千叮咛万嘱咐让他转交给你兄妹俩！他没给你们？！”

何雨柱愣住了，眉头拧成个疙瘩：“易中海？我们从没见过他拿过你的钱！”

何大清的火气稍歇，却又添了层懊恼，他颓然坐回板凳上，声音沉了下去：“还有……我走，是因为跟你白姨好上了。”

“白寡妇？”何雨柱的声音陡然拔高，眼里满是难以置信。

“是，她男人没了，日子过得难，我……”何大清搓着手上的老茧，语气带着点躲闪，“我知道你肯定不乐意，你看她不顺眼。那时候脑子一热，就想着先出来再说，等日子安稳了再跟你们说……谁知道……”

他没再说下去，只是重重叹了口气，抓起桌上剩下的半个火烧，却怎么也咽不下去。

何雨水坐在一旁，看看怒气未消的哥哥，又看看满脸复杂的父亲，小手紧紧攥着衣角，嘴唇抿得发白。驴肉火烧的香气似乎在这一刻淡了下去，只剩下满桌的沉闷和说不清的纠葛。

何雨柱眉头拧得更紧，语气里带着不容置疑的强硬：“寄没寄钱，拿存根出来看看就知道。空口白牙说这些，谁信？”

何大清被儿子逼得脸涨得通红，手在身上摸了半天，最后一拍大腿：“存根都在住处守着呢！你们跟我回去，到了地方自然能给你们看。再说，你白大妈也在那儿，让她也跟你们说说。”

他站起身，顺手拿起桌上剩下的两个火烧塞进布包里，又看了看何雨水：“走吧，总在这儿耗着也不是事儿。”

何雨柱没应声，只是眼神沉沉地盯着父亲，半晌才拽了拽何雨水的胳膊：“走，去看看。”

纺织厂的家属院就在厂子后头，一排排低矮的土坯房挨得紧实，墙头上爬着枯黄的藤蔓。何大清领着他们走到最里头一间，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院里正蹲在灶台前烧火的一个妇人闻声回头。

那妇人穿着件洗得发白的蓝布褂子，头发挽成个髻，鬓角有些散乱，看到门口的父子兄妹，手里的火钳“当啷”一声掉在地上，脸上闪过一丝慌乱。

“柱子……你们来了啊？”白寡妇站起身，手在围裙上蹭了蹭，眼神躲闪着不敢看何雨柱。

何雨柱的目光像刀子似的刮过她，又转向何大清：“存根呢？拿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