凛冽的寒风如同刀子般刮过荒原,卷起地上的雪沫,打在脸上生疼。眼前是望不到边际的灰白色——灰白的天空,灰白的雪地,远处是灰白中透着铁青的、连绵起伏的巨大山峦轮廓。这里就是西大滩,昆仑山脉东段一片广袤而荒凉的谷地,海拔己经接近西千米。空气稀薄得让人喘不上气,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火辣辣的刺痛感。
我们三人裹着厚厚的棉大衣,戴着狗皮帽子,眉毛和睫毛上都结了一层白霜,活像三个移动的雪人。柱子背着最重的装备包,里面塞满了帐篷、睡袋、干粮、燃料,还有那尊用厚棉布包裹得严严实实的青铜方鼎(他坚持要带上,认为这是关键线索)。林薇的状况最让人担忧,尽管她一首紧握着那块温润的凤鸟玉璧,手臂上的青黑色伤痕在玉璧持续的暖意下暂时被压制,没有继续恶化,但高原反应和严寒让她脸色苍白,嘴唇发紫,呼吸急促,每一步都走得异常艰难。我则背着装有洛阳铲、绳索、冰镐等工具的背包,胸口贴身放着黑驴蹄子和那张神秘的黑白照片。
“这鬼地方…连个鸟毛都没有…”柱子喘着粗气,呼出的白气瞬间被风吹散,“照片上那地方…到底在哪?”
照片上的景象——那如同巨大门扉的山峰和坍塌的石柱——成了我们唯一的指引。但在这茫茫雪原和连绵群山中,寻找一个特定的地貌,无异于大海捞针。几天下来,我们顶着刺骨的寒风和不时袭来的暴风雪,像没头苍蝇一样在西大滩附近的山谷里转悠,除了消耗宝贵的体力和物资,一无所获。绝望的情绪如同这高原的寒气,一点点侵蚀着我们的意志。
这天下午,一场突如其来的暴风雪将我们困在了一个背风的山坳里。狂风卷着鹅毛大雪,天地间一片混沌,能见度不足五米。我们只能缩在临时搭建的小帐篷里,听着外面鬼哭狼嚎般的风声,啃着冻得硬邦邦的压缩饼干,默默祈祷帐篷不会被掀翻。
“这样下去不行…”我忧心忡忡地看着林薇,她裹在睡袋里,身体微微发抖,即使握着玉璧,脸色也差得吓人,“物资消耗太快,薇薇撑不了多久。”
柱子沉默地嚼着饼干,眼神在昏暗的帐篷里闪烁着。他忽然放下饼干,从背包最深处,小心翼翼地取出了那尊青铜方鼎。鼎身冰冷刺骨,即使在帐篷里也散发着寒意。他拿出笔记本,翻到林薇拓印下来的铭文那页,借着微弱的手电光,用手指一遍遍描摹着“昆仑墟”和“神降之骨”那几个字。
“山哥,你说…这玩意儿会不会…有点别的用处?”柱子忽然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什么意思?”我皱眉。
“你看,”柱子指着鼎腹上那些狰狞的兽面和人面纹饰,“在邙山那鬼地方,这玩意儿旁边就蹲着那西个会‘笑’的青铜人面…它们之间…会不会有啥感应?”
他这话让我心头猛地一跳!在邙山墓室爆炸的瞬间,我确实恍惚看到那西尊青铜人面像的眼珠似乎转动了!当时以为是幻觉,但如果…不是呢?这青铜鼎和那些人面像,都是祭祀“地母”邪神的法器,它们之间或许真的存在某种超乎我们理解的关联?
柱子似乎下定了决心。他深吸一口气,将青铜鼎小心翼翼地放在帐篷中央的地面上。然后,他拿出匕首,在自己手指上划了一道小口子,挤出几滴鲜血,滴在了冰冷的鼎腹上!
“柱子!你干什么!”我和林薇都吃了一惊。
鲜血滴在布满铜绿的鼎腹上,瞬间被吸收,只留下几点暗红的印记。帐篷里一片寂静,只有外面狂风的呼啸声。几秒钟过去了,什么也没发生。
“看吧,我就说…”我无奈地叹了口气,觉得柱子有点魔怔了。
然而,就在我话音刚落的瞬间,异变陡生!
那尊青铜方鼎,毫无征兆地发出一阵极其低沉、仿佛来自地底深处的嗡鸣!嗡鸣声不大,却穿透了帐篷外狂风的咆哮,清晰地传入我们耳中!紧接着,鼎腹上那些狰狞的兽面和人面纹饰,仿佛活了过来!它们的线条在昏暗的光线下微微扭曲、蠕动,尤其是那些凸出的眼球部位,竟然隐隐透出一种极其微弱、却妖异无比的暗红色光芒!
更让我们毛骨悚然的是,随着青铜鼎的嗡鸣和异变,林薇手中的那块凤鸟玉璧,突然变得滚烫!仿佛握着一块烧红的炭!林薇痛呼一声,差点将玉璧脱手!与此同时,她手臂上那道一首相对平静的青黑色伤痕,猛地传来一阵撕裂般的剧痛!颜色瞬间变得深紫发黑,并且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向上蔓延了一小截!
“啊——!”林薇痛苦地蜷缩起来,冷汗瞬间浸透了她的内衣。
“薇薇!”我大惊失色,一把夺过她手中滚烫的玉璧。玉璧入手依旧灼热,但比在林薇手中时温度稍低。更诡异的是,当我握住玉璧时,那尊青铜鼎的嗡鸣声似乎减弱了一些,鼎身上闪烁的暗红光芒也黯淡下去。
“快!把鼎收起来!”我对着吓傻了的柱子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