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足底残泥,刻字显“沛”】
“将军,休屠王的巫祝被抓来了,他说这‘神金’是‘秦客’送来的,让休屠王用来祭祀,说能保佑匈奴打败大秦。”一个斥候押着一个穿着黑色长袍的匈奴人走进来,那巫祝的脸上满是惊恐,手里还攥着半块牛骨。
王翦坐在临时搭建的军帐里,面前放着拓下来的“徐福之印”。他抬了抬眼,对蒙译官说:“问他,‘秦客’是什么时候送来的假金人,送来的时候有没有说别的话,还有,徐福和‘秦客’是什么关系。”
蒙译官把话译过去,巫祝哆哆嗦嗦地回答:“他说……是三个月前,一个戴高冠的秦国人送来的,给了休屠王很多粮草和兵器,说这‘神金’是从大秦的咸阳宫偷出来的,祭祀它就能得到上天的保佑。他没见过徐福,也不知道‘秦客’和徐福的关系,只知道‘秦客’身边的人,都穿着黑衣,手里的刀是秦制的。”
又是“戴高冠的秦国人”。王翦揉了揉眉心,和之前朔方、鸡鹿塞、居延泽的线索一模一样,这个“秦客”就像个幽灵,无处不在,却始终看不见真面目。他站起身,对赵信说:“走,再去看看那假金人,说不定还有别的线索。”
军帐外的雪己经悄然停止,洁白的雪花静静地覆盖着大地,宛如一层银装素裹的薄纱。阳光穿过云层,洒在假金人的身上,金色的光芒在雪的映衬下显得格外耀眼,甚至比之前更加刺眼。
王翦缓缓地绕着金人踱步,他的步伐轻盈而稳健,仿佛在沉思着什么。他的目光落在金人的足底,那里被积雪掩埋,只露出一小部分。足底陷在雪地里,沾满了厚厚的泥土,让人难以看清其细节。
“把足底的泥土清理干净。”王翦对士兵说。两个士兵连忙拿来铲子和布,小心翼翼地挖开足底的泥土,又用布擦拭干净。随着泥土一点点被清理,足底的纹路渐渐显露出来,是一些杂乱的划痕,像是运输时被石头刮的。
可当士兵擦到足底中央时,突然停住了手,声音发颤:“将军……您看这里!”
王翦走过去,弯腰一看,只见足底中央,刻着三个小小的秦篆,因为被泥土覆盖,之前一首没发现——那三个字是“沛县刘”。
“沛县刘?”赵信凑过来,念出了声,“沛县在泗水郡,是大秦的地盘,‘刘’是姓氏,难道是沛县的某个刘姓之人?和这假金人有什么关系?”
蒙译官也皱起眉头,仔细辨认着刻字:“没错,是‘沛县刘’,这字体是秦篆,刻得很浅,像是怕被人发现,是在铸造完成后偷偷刻上去的。”
王翦的手指轻轻拂过那三个字,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想起之前在鸡鹿塞发现的星盘,上面指向沛县;还有在居延泽缴获的楚地金箔,上面提到“刘氏当兴”的预言——当时他还以为是无稽之谈,可现在,假金人的足底竟然刻着“沛县刘”,这绝不是巧合!
“将军,您说这‘沛县刘’,会不会是……某个反贼?”赵信压低声音问。他知道王翦一首担心秦廷内部有内鬼,外部有反贼,现在这刻字,像是在印证之前的担忧。
王翦摇了摇头,他也不知道。沛县的刘姓之人有很多,有普通百姓,也有小吏,甚至可能是宗室的远亲。可这刻字出现在匈奴的假金人足底,还和“秦客”、徐福牵扯在一起,说明这个“沛县刘”绝不是普通人,很可能就是金箔预言里的“刘氏”。
“不许声张。”王翦对周围的士兵说,“这件事,除了我们几个,谁都不能说。要是传出去,会引起恐慌,还会打草惊蛇,让‘秦客’和那个‘沛县刘’有了防备。”
士兵们连忙点头,纷纷后退了几步,不敢再看金人的足底。阳光渐渐西斜,落在刻字上,三个字泛着淡淡的金光,像是在无声地宣告着什么,让王翦的心里,莫名地升起一股警惕。
【西:密信送咸阳,斥候探沛地】
“把巫祝带下去,严加看管,别让他自尽,也别让他和其他俘虏接触。”王翦对斥侯说。他还有很多问题要问,比如休屠王知道多少关于“秦客”和“沛县刘”的事,匈奴还有没有其他的假金人。
回到军帐,蒙译官己经把巫祝的供词整理好了,还附上了“徐福之印”的拓片。王翦拿起竹简,仔细看了一遍,又在后面加了一段关于“沛县刘”刻字的记载,叮嘱蒙译官:“这封密信,要快马送到咸阳,亲手交给李斯丞相和蒙恬将军,告诉他们,‘沛县刘’的事要秘密查,不能惊动任何人,尤其是沛县的地方官——说不定地方官里,就有‘秦客’的人。”
“是,将军。”蒙译官把密信卷好,装进防水的油布套里,递给快马斥候,“路上小心,一定要亲手交到丞相手里。”
斥候接过密信,翻身上马,朝着咸阳的方向奔去。马蹄踏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很快就消失在漠北的天际线里。
赵信走进来,手里拿着一块从假金人身上刮下来的金箔:“将军,工匠验过了,这金箔是楚地的工艺,和之前在鸡鹿塞发现的金箔一模一样。而且,这假金人的铜料,是从河西走廊运来的,那里有秦廷的铜矿,去年还丢过一批铜料,当时以为是被匈奴抢了,现在看来,是被‘秦客’买通了守矿的人,运给匈奴铸造假金人了。”
“又是楚地的工艺,又是大秦的铜矿……”王翦捏紧了手里的金箔,“这个‘秦客’,不仅能调动秦廷的物资,还能联系楚地的工匠和匈奴的部将,权力比我们想象的还要大。说不定,他就在李斯丞相和蒙恬将军的身边。”
赵信的脸色变了:“那……我们要不要派人去咸阳,提醒丞相和将军?”
“不用。”王翦摇了摇头,“李斯丞相老谋深算,蒙恬将军久经沙场,他们比我们更清楚秦廷的凶险。我们现在要做的,是守住漠北,不让匈奴再有机会用假金人或者其他阴谋扰乱军心,同时查清徐福的下落——只要找到徐福,就能知道他和‘秦客’的关系,说不定还能顺藤摸瓜,找到‘沛县刘’的真实身份。”
他顿了顿,继续道:“赵信,你派几个机灵的斥候,乔装成商人,去泗水郡的沛县,查一查当地的刘姓之人,尤其是那些有威望、有势力的,把他们的名字、住址、职业都记下来,秘密报给我。记住,一定要小心,别被人发现。”
“得令!”赵信抱拳行礼,转身去安排斥候的事。
军帐内,原本喧闹的人声渐渐散去,只剩下王翦一人静静地伫立其中。他缓缓地走到帐外,目光穿越过辽阔的漠北草原,落在了远处那片被白雪覆盖的土地上。
在夕阳的余晖映照下,雪地上的假金人显得格外耀眼。它们仿佛是被赋予了生命一般,泛着金色的光芒,宛如一个个巨大的讽刺。这些假金人,是匈奴人用来祭祀的象征,而它们的背后,却隐藏着秦客和徐福的身影。
这一切,就像是一张越织越密的网,正逐渐朝着大秦的心脏收紧。王翦心中不禁涌起一股寒意,他意识到,这场看似简单的边境冲突,背后可能隐藏着一个巨大的阴谋。
那个神秘的“沛县刘”,究竟是谁?他与秦客、徐福又有着怎样的关系?这一连串的疑问,如同迷雾一般笼罩在王翦的心头,让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压力。
他握紧腰间的断水剑,剑身在夕阳下映出一道冷光。不管这张网的背后藏着多少阴谋,不管“秦客”和“沛县刘”是谁,他都会用这把剑,劈开迷雾,守住大秦的江山。
远处的匈奴残部己经遁入漠北深处,可王翦知道,他们还会回来,带着更多的阴谋和诡计。而他,会在这里等着他们,等着揭开所有的秘密,等着将所有的敌人,都斩于剑下。
雪又开始下了,落在王翦的披风上,很快积了一层。他站在那里,像一尊雕塑,守护着漠北的疆土,也守护着大秦的未来。寒风凛冽,雪花纷飞,仿佛是在为这位忠诚的将军披上一层洁白的战袍。王翦的眼神坚定,仿佛穿透了风雪,看到了未来的战场。他知道,匈奴虽暂时退却,但他们的野心从未消散。
雪越下越大,王翦的身影在风雪中显得更加孤寂。但他并不孤单,因为他知道,身后有着无数支持他的将士和百姓。他们共同守护着这片土地,守护着大秦的尊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