妇人摇了摇头:“她不知道,只说那个人戴着高冠,说话像宫里的大官,每次见面都在暗处,看不清脸。”
王翦站起身,心里的疑团越来越大。戴高冠的秦廷大官,知道天枢纹,还能接触到秦宫地图……他脑子里闪过几个人的脸:李斯?赵高?还是某个宗室公子?
“将军,”赵信走过来,手里拿着一个羊皮袋,“这是从那妇人的怀里搜出来的,里面装的是这个。”
王翦打开羊皮袋,倒出里面的东西——是一小块黑色的膏状物,闻起来有股淡淡的腥味。“这是什么?”
“像是匈奴的巫蛊膏。”蒙译官凑过来闻了闻,脸色变了,“去年左贤王的军队里,就用过这种膏,涂在箭头上,见血封喉。而且……这种膏只有匈奴的王庭才能炼制,寻常部落根本拿不到。”
王翦小心翼翼地捏住那块巫蛊膏,将它举到灯下,仔细端详着。膏体呈现出一种奇异的暗红色,在灯光的映照下,隐约可以看到里面有一些红色的丝状物,它们纤细如发丝,仿佛是某种昆虫的卵。
王翦的眉头微微皱起,他凝视着这些丝状物,心中涌起一股不安。这种巫蛊膏他从未见过,但却让他想起了一件事情。
他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了第一卷的情节中。在咸阳的地牢里,他曾经遭遇过一名死士。那名死士身手矫健,武艺高强,但最终还是败在了王翦的手下。然而,让王翦印象深刻的并非死士的武功,而是他腰间所藏的一样东西。
那是一个小巧的竹筒,里面装着一些类似的毒物。当时,王翦就觉得那毒物十分诡异,但并没有过多在意。而现在,看到这块巫蛊膏,他突然意识到,这两者之间或许存在着某种联系。
更重要的是,那名死士当时携带的是赵高的令牌。这意味着,这种巫蛊膏很可能与赵高有关。
“把这些东西都收好,尤其是地图和符印。”王翦将巫蛊膏放回羊皮袋,“赵信,你带五百人,押着这些俘虏,跟我回九原大营。蒙译官,你留在这里,仔细勘察村子,看看还有没有遗漏的线索。”
【西:寒夜谋影】
风雪愈发猛烈,狂风呼啸着卷起漫天飞雪,仿佛要将这片天地都吞噬其中。秦兵们艰难地行走在这冰天雪地之中,押解着一群被俘虏的敌人,沿着来时的道路,缓缓地向着九原大营前进。
王翦身披厚重的铠甲,走在队伍的中间。他的步伐稳健而有力,每一步都似乎能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印记。腰间悬挂着那把断水剑,剑柄上镶嵌的墨玉在风雪中闪烁着冷冽的光芒,仿佛与这严寒的天气融为一体。
他的目光不时落在怀中的符印上,那是一块精致的玉印,上面刻着复杂的天枢纹路。王翦的指尖轻轻地着符印上的纹路,感受着那细微的起伏和转折。令人惊奇的是,这符印上的天枢纹竟然与他剑柄上的纹路完全一致,甚至连最细微的转折都分毫不差。
“将军,您说宫里真的有内鬼?”赵信凑到王翦身边,压低声音问。他跟着王翦打了这么多年仗,还从没见过将军这么凝重的表情。
“可能性很大。”王翦叹了口气,“阿房宫的密室,连太子扶苏都不知道具置,匈奴人却能在地图上标注出来,还拿到了天枢纹的符印——这不是内鬼,还能是什么?”
他想起去年在咸阳,嬴政曾跟他提过,阿房宫的密室是用来存放“传国重器”的,具体是什么,嬴政没说,只说等修建完成后,会让他过目。现在看来,这密室里的东西,恐怕比传国玉玺还要重要,否则匈奴人不会费这么大的劲。
“那……我们要不要现在就上奏陛下?”赵信问。
“先不急。”王翦摇摇头,“我们现在只有地图和符印,没有确凿的证据指向谁。贸然上奏,只会打草惊蛇。而且,赵高最近在陛下跟前很得宠,要是被他知道我们查到了内鬼的线索,说不定会从中作梗。”
赵信点点头,他也听说过赵高的手段——去年有个御史弹劾赵高私吞军粮,结果没几天,那御史就被安了个“通敌”的罪名,满门抄斩。
队伍走了约莫半个时辰,前面突然传来一阵马蹄声。王翦抬手示意队伍停下,赵信立刻带人上前戒备。不多时,一个穿着秦廷驿卒服饰的人,骑着快马奔过来,看到王翦的旗号,翻身下马:“将军!九原大营急报,蒙恬将军请您速回,说有要事相商!”
王翦接过驿卒递来的密信,借着灯笼的光一看,眉头皱得更紧了——信上写着,漠北的匈奴单于最近调动频繁,似乎在集结兵力,而且有消息说,单于身边来了个“秦客”,给单于献上了不少秦廷的机密。
“秦客……”王翦喃喃自语,心里突然闪过一个念头——那个给匈奴人天枢纹符印的秦廷大官,会不会就是这个“秦客”?
他将密信收好,对驿卒说:“知道了,你先回大营,告诉蒙将军,我随后就到。”
驿卒走后,王翦转过身,对赵信说:“加快速度,回九原大营。看来,这朔方的水,比我们想象的还要深。”
队伍重新出发,马蹄踏在雪地上,留下深深的脚印。王翦抬头看向远处的夜空,乌云密布,看不到一颗星星。他摸了摸腰间的断水剑,剑柄上的天枢纹仿佛在发烫——阿房宫的密室、匈奴的据点、宫里的内鬼、神秘的秦客……这一切,像是一张巨大的网,正朝着他,朝着大秦,慢慢收紧。
他不知道这张网的背后,藏着怎样的阴谋,也不知道那个戴着高冠的秦廷大官是谁。但他知道,只要有他王翦在,就绝不会让匈奴人的阴谋得逞,更不会让大秦的江山,毁在一个内鬼手里。
断水剑在鞘中轻轻鸣响,像是在回应他的决心。王翦握紧剑柄,目光坚定地望向九原大营的方向——那里,还有更重要的仗要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