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军士兵们立刻行动起来,将粮车的木板拆卸下来,用绳索捆绑成十几艘简易的木筏。李敢挑选了五十名力气大的士兵,每人手持一根带铁钩的长杆,登上木筏,朝着湖中心划去。岸边的士兵们则拉着绳索的另一端,随时准备接应。
木筏刚划到湖中心,水面突然再次晃动起来。一条丈余长的青黑色大鱼猛地冲出水面,朝着木筏撞去——那鱼的头部扁平,嘴里满是尖锐的牙齿,腹部鼓得像是要炸开,显然是被“腐心草”的毒素刺激得失去了理智。
“用长杆刺它的眼睛!”李敢高声下令。
士兵们立刻举起带铁钩的长杆,朝着大鱼的眼睛刺去。铁钩刺入鱼眼,鲜血瞬间染红了水面,大鱼疼得疯狂扭动,尾巴拍打着木筏,差点将木筏掀翻。可更多的鱼群却被鲜血吸引过来,围着木筏疯狂涌动,有的甚至跳上木筏,朝着士兵们咬去。
“快划到鼎的上方!”李敢喊道。
士兵们拼命划着木桨,终于将木筏划到了鼎的上方。水下的周鼎轮廓清晰可见,鼎身刻满了铭文,鼎耳上还缠着几根断裂的绳索,像是之前有人试图打捞过,却没能成功。
“下铁钩!钩住鼎耳!”李敢亲自拿起一根长杆,将铁钩对准鼎耳甩了过去。铁钩稳稳地钩住鼎耳,其他士兵也纷纷将铁钩钩在鼎的边缘。
“拉!”李敢一声令下。
岸边的士兵们齐心协力,拉着绳索向后退。木筏被绳索拉得微微倾斜,水下的周鼎缓缓向上浮动,青黑色的湖水顺着鼎身流下,露出更多的铭文和纹饰。
就在鼎身即将露出水面时,水面突然传来一阵“咔嚓”的脆响。众人低头看去,只见鼎的底部竟缠着几根铁链,铁链的另一端深深扎进湖底的淤泥里,像是有人故意用铁链将鼎固定在湖底。
“用刀砍断铁链!”李敢喊道。
两名士兵立刻跳进湖里,手持环首刀,朝着铁链砍去。铁链是生铁制成的,异常坚固,士兵们砍了十几刀,才将一根铁链砍断。可就在这时,湖底突然冲出十几名匈奴死士——他们穿着黑色的潜水服,手里拿着短刀,朝着士兵们刺去。
“有匈奴死士!”李敢纵身跃起,手中的环首刀劈向一名匈奴死士。刀光闪过,匈奴死士的潜水服被劈破,湖水瞬间涌了进去,他挣扎着沉入湖底,再也没有浮上来。
【西:鼎图秘踪】
夕阳西下时,匈奴死士终于被全部歼灭,湖底的铁链也被砍断。周鼎在数百名秦军士兵的合力拉动下,终于缓缓露出水面——那是一口丈余高的青铜鼎,鼎身刻满了密密麻麻的铭文,鼎腹上雕刻着一幅巨大的治水图,图中河流交错,山脉连绵,还有无数人在河道旁劳作,正是大禹治水的场景。
“真的是大禹治水图!”陈默激动地跑到鼎旁,手指轻轻抚摸着鼎腹上的纹路,“您看这河道,从龙门到碣石,再到淮水,和《尚书?禹贡》中记载的一模一样!而且这雕刻的技法,是西周时期的‘失蜡法’,只有周室的工匠才能做到!”
王翦也走到鼎旁,目光仔细扫过治水图。图中的河流用阴刻的线条勾勒,山脉则用阳刻的技法突出,人物的动作栩栩如生,有的在开凿河道,有的在搬运石块,还有的在祭祀天地,显然是对大禹治水场景的真实还原。
“等等,这河道不对劲。”蒙恬突然指着图中的一条支流,“按照《禹贡》记载,这条支流应该是注入黄河的,可图中却画成了注入泗水——这是怎么回事?”
众人循声望去,果然见鼎腹右侧的一条支流,本该向北注入黄河,却在图中被画成了向东转弯,最终汇入一条宽阔的河流——那条河流的纹路与其他河道不同,是用金线勾勒的,显然是特意突出的,而河道旁的铭文写着“泗”字。
“泗水?”陈默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上将军!这鼎图中的河道,暗合泗水的走向!您看这条金线勾勒的河流,从彭城到沛县,再到下相,和我们之前缴获的泗水地图一模一样!”
王翦心中一震,连忙让陈默取出之前从善无城得到的泗水地图,铺在鼎旁。两张图一对比,果然如陈默所说——鼎图中那条金线河流的走向,与泗水地图完全吻合,甚至连沿途的驿站和渡口都分毫不差。
“匈奴为什么要把周鼎藏在这里,还故意改动鼎图的河道?”蒙恬疑惑道,“而且这鼎图中的泗水,比实际的泗水要宽阔很多,像是被特意夸大了。”
“因为他们在寻找泗水底下的东西。”王翦的目光落在鼎图中泗水的下游,那里画着一个圆形的标记,像是一口井,旁边的铭文写着“鼎藏于此”。“周鼎有九鼎,这只是其中一鼎。他们藏起这鼎,改动鼎图,就是想让别人以为剩下的九鼎沉在泗水底下,引导其他人去泗水打捞,而他们则趁机在背后搞阴谋。”
他顿了顿,又看向鼎身的铭文。铭文记载的是西周成王时期,周公旦将九鼎迁往洛邑的经过,其中提到“一鼎沉于北方,六鼎流于东方”——显然,沉在乌梁素海的这鼎,就是“沉于北方”的那一鼎,而“流于东方”的六鼎,很可能真的沉在泗水。
“赵高和匈奴勾结,不仅想劫走赵代王嘉,还在寻找周鼎。”陈默恍然大悟,“周鼎象征着天下,若是他们能找到九鼎,就能以‘天命所归’的名义,号召天下人反对大秦!”
王翦点点头,心中的脉络逐渐清晰。赵高集团、匈奴、楚地残余势力,这三股力量不仅在军事上对抗秦军,还在争夺象征天下的周鼎,试图从舆论上动摇大秦的统治。乌梁素海的这口周鼎,只是他们阴谋的一部分,接下来,他们很可能会将目标转向泗水,寻找剩下的六鼎。
“传令下去,将周鼎妥善保管,派一百名锐士专门看守。”王翦下令道,“另外,派快马将鼎图的情况上报咸阳,告知丞相李斯,让他加强对泗水流域的防备,防止赵高和匈奴的人在泗水打捞周鼎。”
“诺!”蒙恬和陈默同时领命。
夜色渐深,乌梁素海的湖水渐渐恢复了平静,嗜血的鱼群也因为失去了“腐心草”的刺激,慢慢沉入湖底。秦军士兵们在湖边扎起营寨,篝火的光芒映在周鼎上,鼎腹的大禹治水图在火光中显得格外清晰,尤其是那条金线勾勒的泗水,像是一条金色的巨龙,在鼎身上蜿蜒盘旋。
王翦站在鼎旁,手指轻轻抚摸着鼎图中的泗水。他知道,这口周鼎的出现,不仅揭开了匈奴和赵高的阴谋,也预示着一场更大的风暴即将来临——泗水流域,很可能会成为下一个战场,而那场围绕着周鼎的争夺,也将牵动整个天下的命运。
“上将军,医官说那名受伤的亲兵,毒性己经控制住了。”李敢走过来,低声道,“他说,那‘腐心草’的解药,只有楚地的巫医才知道,寻常草药只能暂时压制。”
王翦点点头,目光望向南方楚地的方向。项燕掌握着“腐心草”的解药,也必然知道周鼎的秘密。这场跨越南北的较量,才刚刚开始。他转身对李敢道:“明日一早,拔营启程,前往代郡。我们要尽快剿灭赵代王嘉的残余势力,然后做好准备,应对接下来的挑战。”
篝火旁的士兵们己经开始收拾行装,远处的沙丘上,水鸟的啼鸣声渐渐清晰起来。乌梁素海的夜色里,只有那口周鼎静静地立在营地中央,像是一位沉默的见证者,见证着这场即将席卷天下的风云变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