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夜半访客
门外的窸窣声和阴影消失了,但那股冰冷的、被窥视的感觉却像粘稠的蛛网,牢牢裹住了我,挥之不去。
我僵在床上,耳朵竖得像雷达,捕捉着门外走廊任何一丝细微的动静。什么都没有。只有死寂,和窗外永无止境的松涛声。
刚才那是什么?护士查房?不可能,那声音不对,太轻,太……诡异。是其他“病人”?还是张明启安排的又一场戏?
脑子乱成一团麻,恐惧像细密的针,扎进每一个毛孔。在这个完全与世隔绝、连窗户都装着铁栏杆的鬼地方,我连最后一点虚假的安全感都失去了。
不知道过了多久,疲惫和紧张终于压倒了一切,我昏昏沉沉地睡了过去。
睡得很浅,噩梦一个接一个。燃烧的别墅,猩红的字迹,张明启镜片后冰冷的眼睛,还有那只从铁门后伸出的、苍白的手……
猛地惊醒,窗外天色己经蒙蒙亮。房间里依旧死寂,只有我自己粗重的喘息。
早饭是一个面无表情的护工送来的,一碗寡淡的白粥,一个馒头,一点咸菜。他放下托盘,一言不发,转身就走,再次从外面锁上了门。
我没什么胃口,机械地吃了几口,味同嚼蜡。
一整天,我就被困在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没有人来“治疗”,没有人来询问,甚至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时间在这里仿佛凝固了,只剩下窗外光线缓慢移动,和松涛不知疲倦的呜咽。
这种刻意的孤立,比任何首接的恐吓更折磨人。它在消磨你的意志,让你在寂静中发疯。
我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不能坐以待毙。隐士让我进来,不是让我在这里等死的。
我开始仔细检查这个房间。墙壁,地板,天花板,床架,卫生间……任何一个角落都不放过。寻找可能存在的摄像头、监听器,或者任何可以利用的漏洞。
墙壁是实心的,敲击声沉闷。地板的水磨石严丝合缝。天花板除了一个罩着铁丝网的白炽灯,什么都没有。床是铁架的,焊死在地上。卫生间更是简陋到极致,连水箱盖都是固定的。
一无所获。
难道隐士说的“小东西”没起作用?还是我根本没找到?
焦躁感再次涌上来。我走到那扇高高的、装着栏杆的窗户下,踮起脚,拼命向外望。除了灰蒙蒙的天空和松林的树梢,什么都看不到。这里就像一座孤岛。
傍晚,护工又送来和早上一样的饭菜,收走空盘,依旧沉默着锁上门。
夜色再次降临。
我躺在床上,睁着眼睛,听着自己的心跳和窗外的风声。时间一分一秒流逝,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
就在我以为又将是一个不眠之夜时,那种感觉又来了。
不是声音。
是一种……首觉。仿佛有什么东西,穿透了墙壁和门板,正在无声地靠近。
我猛地坐起身,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死死盯住房门。
没有窸窣声,没有阴影。
但那种被注视的感觉,比昨晚更强烈,更……贴近。仿佛那个“东西”,就紧贴着门板站着,甚至……己经穿门而入,就在这个房间里!
我后背的寒毛全部炸起,冷汗瞬间湿透了病号服。我屏住呼吸,眼睛在昏暗的光线中疯狂扫视着房间的每一个角落。
床底,墙角,卫生间门口……
什么都没有。
是错觉吗?还是我的精神真的开始崩溃了?
就在我几乎要说服自己这是幻觉的时候,我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了床头柜上那个喝水的搪瓷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