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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4章 五一前夕（第1页）

窗外的阳光斜斜地打在办公桌上，日历被红笔圈住的“五一”越来越近，我捏着手机来回——屏幕里是母亲发来的语音，说腌好了我最爱的腊鱼，就等我回家；而微信置顶的对话框里，彭宏发来了电子请柬，粉白的樱花背景上，她笑靥如花，配文是“一定要来见证我的幸福呀”。

正对着两个选项出神，手机突然震了震，屏幕上跳出“小周”的名字。我心里咯噔一下，这位靳总的专属司机，只要给我打电话，我都会有任务或是靳总要来了。

“喂，刘总，你好。”小周的声音带着点公式化的急促，

“你好，小周，靳总要来公司吗？”

“不是，靳总叫通知你一下，五一假期取消，各部门加班，靳总说项目赶工期，辛苦大家克服一下，叫你统筹安排好。”

我握着手机愣在原地，窗外的阳光好像突然刺眼起来。母亲的腊鱼香、彭红婚纱的影子，在那句“取消假期”里碎成了模糊的光斑。小周还在电话那头说着什么，但我只听见自己轻轻“哦”了一声，像被戳破的气球，所有纠结的力气都泄了个干净。

桌上的日历依旧摊着，红笔圈住的“五一”旁边，不知何时落了片从窗外飘来的杨絮，轻轻一吹，就没了踪影。

办公室的日光灯管嗡嗡响着，我盯着电脑屏幕，心里反倒松了口气。那些盘桓了半个月的回家计划——买哪趟高铁票、要不要提前给爸妈说、带儿子去镇上买双新球鞋爬山——统统放下了，倒也落得清净。

只是手机在桌子上震了震，是老婆发来的照片，儿子正举着他的奥特曼水壶，站在阳台那盆快蔫了的绿萝前，仰着头跟她念叨：“妈妈你记着，五一要带登山杖，西岭山的石头可滑了。”

我捏着手机走到窗边，楼下车水马龙，远处的塔吊正慢吞吞地转着。拨通电话时，老婆那边传来碗筷碰撞的脆响，“刚跟儿子说呢，他非要看去年爬西岭山拍的视频，说这次要自己爬到那块像猴子的石头上。”

“那个……”我望着玻璃上自己模糊的影子，“单位五一要值班，回不去了。”

电话那头静了两秒，然后是儿子含混的声音：“是爸爸吗？你不是说五一放假回来带我去看猴子石吗？”

老婆大概捂住了话筒，传来压低的哄劝声。再说话时，她的语气轻了些：“知道了，我跟他解释一下。你别操心了，多注意身体啊。”

挂了电话，我点开相册里去年的照片。儿子穿着红色的小外套，被我拉着站在西岭山半山腰，身后是连绵的青灰色山峦，他的脸蛋冻得红扑扑的，却咧着嘴笑得露出两颗刚换的小门牙。那时候他就说，下次要来征服山顶的那块“猴子石”。

手机又亮了，是老婆发来的视频。儿子趴在沙发上，一脸不悦，呵呵，我知道那又是在埋怨我的。手里还攥着那张画了登山杖和大山的涂鸦。她配了条消息：“没事，我说明年一定带他去，他说那一定要说话算数。”

我对着屏幕笑了笑，指尖在“猴子石”三个字上轻轻点了点。窗外的阳光斜斜地照进来，落在键盘上，倒像是西岭山山顶漏下来的光。

办公室里，我把一叠印着“春节期间正常值班”的通知递给付莹，嘱咐道：“付莹，把这些发下去，让大家都有加班的思想准备。”

付莹捏着通知的手指紧了紧，迟疑片刻还是开了口，声音带着点小心：“刘总，那我五一回去结婚的事，您……”

我笑着说：“结婚是大事，特殊情况嘛。靳总也会同意的。我跟靳总请示一下，应该没问题。”

付莹松了口气，我对付莹又叮嘱道：“不过你得跟同事们把工作都交代清楚，这阵子事儿多，谁都不能含糊。”

付莹连连点头，脸上那点为难终于散了，转身时脚步都轻快了些，手里的通知仿佛也没那么沉了。

望着付莹走出去的背影，突然想起前一段时间我们一起在售楼部加班到深夜时，她趴在桌上念叨“好想找个山清水秀的地方躺一天”。那时窗外的月光正淌过她散落的发梢，像谁悄悄铺了层银纱。我突然有了安排。我又把付莹叫了进来，并示意她把门关上。

“这周末别安排事，”我合上电脑对她说，“带你去个地方。”付莹一听，高兴的小声问道，“刘哥，什么好玩的地方？”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我故意给她卖了一个关子。

周六清晨的阳光把车窗染成蜂蜜色，付莹抱着背包靠在到驾驶椅背上，睫毛在眼睑下投出浅浅的阴影。一个小时后，我们站在了市郊那片薰衣草花田边，紫色的波浪从脚下一首铺到远处的山脚下，风过时，整个人像被裹进了温柔的香氛里。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她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声音里带着点惊喜的颤音。我没说话，但我有次见她对着别人朋友圈里的薰衣草照片看了足足三分钟。

我们牵着手沿着花田中间的石板路慢慢走，突然，她放下我的手，像只挣脱了笼子的小鸟，一会儿追着蝴蝶跑两步，一会儿又停下来对着花丛自拍，白色的连衣裙在紫色花海里飘成了一朵云。路过溪边的木栈道时，她脱了鞋把脚伸进水里，冰凉的溪水漫过脚踝，惊得她“呀”地跳起来，水珠溅在我裤腿上，像落了串透明的星星。

傍晚，我们坐在花田边的小酒馆里，老板娘端来两杯桂花酿，琥珀色的酒液里浮着几粒桂花。付莹捧着杯子小口抿着，夕阳把她的侧脸描成了金色，“真没想到你会带我来这儿，”她眼睛亮晶晶的，“感觉这几个月的累一下子都跑光了。”

风从窗外吹进来，带着薰衣草的香气和远处隐约的虫鸣。我看着她脸上漾开的笑，突然觉得，此刻这份偷来的悠闲时光，才是给她五一回去结婚最好的礼物。

晚上我们没有回公司宿舍，在附近找到了一家农家乐旅馆，包了一个大炕房间，尽情折腾到凌晨几点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