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我走到售楼部门口时,听见里面一片喧嚣声。出出进进的人很多,我挤进去一看,倒让我吃了一惊。售楼部的员工们各个忙得脚不沾地,一边热情地给客户介绍着房源的优势,一边带着他们在各个样板间之间穿梭。洽谈桌位上,全部坐满客户。
这时,一位穿着时尚的年轻女子引起了我的注意。她眼神中透着精明和挑剔,在人群中显得格外显眼。一位售楼员赶忙迎上去,开始滔滔不绝地介绍起一套三居室的房子。女子似听非听,突然提出要看看房子的实际采光情况。售楼员面露难色,解释说现在天气不好,不是最佳采光时间,但女子坚持要等。就在售楼员都以为这会是一场漫长等待的时候,天空中原本厚重的云层突然散开,阳光瞬间洒进了她要看的那套房子的窗户。女子脸上露出了满意的笑容,当场就表示要考虑购买。跟在她身后的我惊讶不己,仿佛这阳光是特意为促成这笔交易而来。
售楼部里的空调风裹着淡淡的装修气味,在攒动的人影间穿来穿去。我捏着手机在沙盘旁转了几圈,却没发现胡姐在哪里忙碌,可放眼望去,每个沙发都陷着或交头接耳或低头刷手机的人,连咨询台后穿职业装的销售都换了两拨。
玻璃门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来,在地板上投出长条光斑,我踩着光斑继续看着,皮鞋跟敲在瓷砖上的声音被淹没在谈笑声里。忽然有人撞了下我的胳膊肘,是个抱着户型图的大叔,他歉意地笑了笑,转身就被另一个销售热情地揽住。我望着他们走远的背影,指尖无意识地着手机。想着胡姐肯定带客户去现场看房去了,也就不急于找她。
我又绕到样板间入口时,差点撞上一个推着婴儿车的阿姨。车兜里的宝宝正咯咯笑,胖手抓着挂在车把上的气球,那抹亮黄忽然晃了我的眼。就在这时,身后传来一声轻唤:“刘总来了?”
我猛地回头,胡姐朝我招手走来,眼角的笑纹里盛着点歉意:“今天人太多了,刚想去找你,手机又响个不停。”
风从半开的窗户溜进来,吹动她风衣的下摆,我忽然觉得刚才那十几分钟的团团转,倒像是为这声招呼铺垫了场小小的悬念。
胡姐手里还攥着几张房源宣传单。那张总是带着笑意的脸让人看了很舒服,
“刘总,可算把你盼回来了!”她声音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急促,陪我走进会议室时,眼睛还瞟着大厅里攒动的人影,
“你是没瞧见,今儿邪门了,从早上开门到现在,来看房的人就没断过,我这嗓子都快说哑了。”
我顺着她的目光扫过去,和我刚来时一样,平时还算宽敞的大厅里依然人来人往,几张洽谈桌都还坐满着,几个穿着工服的售楼员正拿着户型图来回穿梭,打印机“滋滋”地吐着合同,空气里飘着股咖啡和纸张混合的味道,热闹得像是赶大集。
“这可是好事啊,”我笑着对她说,“说明市场好呀,你们的宣传促销很到位呀。”
胡姐却摆了摆手,说:“好是好,就是太忙乱。”来到小会议室,关上门,清静多了。胡姐又脚步轻快出去了一下,高跟鞋在地板上敲出一串急促的响,我见她路过前台时还不忘叮嘱小姑娘:“302那套房的钥匙给我找出来,有个客户看中那套房了,那人一会来。”
胡姐回到小会议室关上门,隔绝了外面的嘈杂,阳光透过百叶窗在桌面上投下几道斜纹。胡姐把手里的资料往桌上一放,长舒了口气:“刘总,我去你倒杯水吧?”
“不用。”
“好,我这就给您细说说最近的情况。”胡姐坐下说道。
会议室的暖气开得正足,我攥着带来的的枸杞茶,喝了一口,看着胡姐问道,
“胡姐,问你个事儿。”我把杯子往她桌角一放,“付莹这过完年没按时回来,你说她家里是不是出啥情况了?也没有跟我请假,你知道吗?”
胡姐抬头看了看我,指尖在桌子上顿了顿:“前儿个晚上她倒给我发过条短信,就说不能按时回来,让我跟领导先招呼一声。我追问了两句,她只说母亲需要人照护,具体的没多讲,听着声音倒还行,不像急事儿。”
我哦了一声,心里琢磨着付莹腊月二十九还在Q群里晒炸丸子的照片,说要带一大罐来给我们尝尝。“她那人你还不知道?报喜不报忧的。”胡姐端起自己的搪瓷缸喝了口,“等过两天我再问问,要是真有难处,看咱们能不能帮她一下。”胡姐说要给我汇报下近来销售的情况,我因为心里还是惦记着这个小丫头片子,就敷衍的说道,
“胡姐,工作上的事回头再说,我要回公司办公室办点急事。”说完就匆匆开车回到公司办公室。
窗外的阳光斜斜切进来,在办公桌上投下亮斑。望着外面的办公区,我想起付莹总爱坐在那个有阳光的位置,一边敲键盘一边哼着什么歌,忽然觉得这办公区里好像空了块儿什么。了解到胡姐也不是知道她的具体情况时,我有点懵逼了,这到底什么情况?我心里有一个不好的预感,这丫头片子很可能不会回来上班了。
晚饭后,我又来到办公室,来回踱着步,思考着是否给付莹打个电话,问问具体情况,就在我犹豫不绝的时候,手机突然震动了一下,我拿起来一看,仍然是你有一条短信未阅读,我急忙打开一看,原来是手机话费欠费的通知,我苦笑一下,继续在思考着此时给付莹打电话,方便吗?唉,这真是做贼心虚,如果没有这一层关系,任何时候我都可以名正言顺趾高气昂的给他打电话,甚至可以训斥她,然而现在却没有那个胆量和勇气,毕竟……
思考了半天,还是决定再等等,不管发生了什么事她却应该给我来个电话,现在,什么信息都没有。事出反常,必有妖,他肯定遇到什么难事了,或者是一首处在犹豫不决的状态?想到这,我无奈的放下了手机,打开电脑开始浏览着时政要闻,很长时间没有看北京近期的房地产行业新闻了。
快10点的时候正当我关上电脑准备回宿舍睡觉,我的手机又震动了一下,我拿起来一看,还是一条未读信息,我以为还是手机即将欠费的提醒,就没有打开看。关上办公室的灯,向宿舍走去。
刚进宿舍,手机再次震动了一下,我不耐烦的打开信息,准备删除的时候,突然发现是付莹发来的,上面写着三个字:方便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