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雪如刀,割不开天工台废墟中央那两道冲天而起的光柱。
苏辰盘坐于残阵核心,双生界焰自他体内升腾,黑白交织,似阴阳初开,焚尽虚妄。
他的神识如剑,刺入识海深处,首抵那枚静静悬浮的星墟残砂——它微小如尘,却炽烈如恒星,旋转之间,牵引着整个“大道签到系统”的脉动。
而此刻,那原本冰冷、机械的“道蕴点”竟在自主流转!
它们不再静止于系统界面的一角,而是如星河环绕般,围绕着那枚残砂缓缓旋转,轨迹玄奥,分明在模仿他方才绘制“逆命九阙阵”的符纹结构。
更可怕的是,那些由系统自动生成的金色符文,正悄然演化出与万阵图录第九重“界灭”相似的纹路——仿佛它不仅在学习,还在进化。
“它在学我……不。”苏辰眸光一凝,银瞳深处寒焰跳动,“它是在吞噬我的道,反哺星墟。”
他心念微动,神识如网,试图调用一道道蕴点,却察觉系统反馈迟滞,仿佛有某种意志在暗中阻挠。
那一瞬,他忽然明白了什么。
不是系统在奖励他。
是他在被利用。
百年签到,每一次“获得”,都是界心燃烧本源的代价;每一点“道蕴”,都是守界者薪柴的灰烬。
而这系统,不过是“界心”与“星墟”之间古老契约的执行工具——一个以他为媒介的道种协议。
“难怪……”他低语,声音如冰刃划过夜空,“文火曾熄,道韵反噬,原来我早就在透支世界的命脉。”
就在此时,远处山崖之上,一位身披麻衣、双目失明的老者猛然跪倒,双耳渗出鲜血,十指深深抠进冻土。
“地脉在哭……”盲阵师声音颤抖,带着无法言喻的悲恸,“你的‘火种’在被抽走!苏辰!停下!你不是在修炼,你是在献祭!”
他嘶吼着指向苏辰心口:“那道蕴点,不是奖赏!是‘界心’借你之身燃烧的薪柴!你用得越多,界心越弱,星墟越强!等到薪尽火传之日,便是星门重启、万界沉沦之时!”
话音落下,天地风雪骤然停滞。
苏辰瞳孔一缩,识海轰然震荡。
他终于明白,为何百年来签到所得越来越强,系统却越来越“活”——因为它在成长,而成长的养料,正是他一次次对“道”的领悟,以及这方世界最根本的道蕴本源。
他是容器,是引信,是被选中的守门人。
可守门人,不该只是被动燃烧的柴薪。
夜半三更,残月如钩。
阵痴小六躺在破庙角落,昏迷多时,突然浑身剧震,猛然坐起。
他双眼空洞无神,口中却吐出古老晦涩的音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远古墓穴中爬出的回响:
“薪尽火传,非继非断……
守门人不可用火,而应成火。
火不熄,则门不启;
火若灭,则界皆亡。
惟有以魂引火,火种归心,方能……逆命承道。”
话音落,小六喉头一哽,再度昏厥,手中紧握的一张残符无声化作飞灰,随风飘散。
苏辰立于庙外,指尖轻抚那灰烬,久久不语。
风雪吹不动他的衣角,双生界焰在他眸中静静燃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