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方说:“请让我们也试试吧。”
“你们?”圭多愕然,很快,他平静了下来,沉吟道:“……事关领主,好吧,你们试一试也没什么,对了,关于物质反应……”
“您多虑了,”那人颇为不好意思地说:“虽然我们在厨房工作,但不少人都有初级炼金师的证书,还有人拥有博士学位呢!”
圭多:“……”
赫尔泽:“……”
以前嫌人口少、能帮上忙的人也不多,也不知道当初动不动就说希望多死两个人下来的领主有没有想过,人口膨胀和学历膨胀的副作用是让找不到工作的炼金术士干脆去应聘厨师,反正工作内容表面上很相似——守在锅或者仪器前添东西就完事了。
呸,炼金术和做饭怎么能相提并论。这是圭多的想法。
当然,换做鹅怪,他八成也会大叫,炼金术和做饭怎么能相提并论!
忙碌从这处奔走到那处,自然也不只有需要盯着火的人们忙碌,多数地方都在坐着准备,和红月时的龟缩不同——这时候的琴丘斯不再是多数产业都半停摆状态,而是火力全开,从上到下,形成了一条高效率的战事供给线。
“这下又得缩衣节食了。”不乏有人抱怨道。
“我看你是日子过得太好了,以前打仗的时候,我们可都是饿着的——现在不过让你每周少吃点肉,知足吧!”
本来在不紧不慢地品着茶水,等着炼制好海盐后、搭传送阵去阿罗海旁的库尔库路提玛简单地看了一眼传来的战报,评价道:“等他们打进斯奥亚勒,你们也不必费心研究炼制海盐了,谎言的城堡背后就是阿罗海。”
这话听起来多少有点嘲笑的意味,但维拉杜安不这么认为,他怀疑这位只是在顺道讲冷笑话而已——就像法尔法代偶尔会干的那样。
“就没有别的办法到阿罗海吗?”他问。
维拉杜安就是过来递个战报,虽然他才是最高指挥,而只以个人名义参战的库尔库路提玛显然也是个不错的军事顾问,他不会完全去依靠对方,但恭恭敬敬地问一问,有事对方会给出不同的见解。
“从沙漠走也许误打误撞能过去。”库尔库路提玛说:“边地之所以被称之为边地,就是因为起毗邻沙漠,而且会有被吞噬的风险。”
祂看了看维拉杜安,例行询问道:“祂没给你们说过吗?”
“……没有。”维拉杜安无奈道。
早年的法尔法代,多少会给人一种——他并不知道自己要做什么的感觉,可硬要去理解的话,他将其归结为某种后遗症,有那样穷凶极恶的养育人,他心不在焉也是正常的。
因此导致了很多事,都是他临了才开始讲的。
“喔,”库尔库玛又说:“那不用管他,反正有界碑多半不会被侵蚀……阿姊那边也有沙漠。”
“您说从沙漠也能到阿罗海。”维拉杜安说:“但我们这么多年,从没能走到沙漠的尽头。”
虽然侥幸找到了几个绿洲作为据点,可再往前,就是一片茫茫的粉色沙丘,仿佛天地间只剩下了这一种景色。
所以探索沙漠这件事老早就被叫停了。
他还想问点什么,只见库尔库路提玛放下了茶水。
祂反手一捞,从靠椅背后掂起自己的巨斧。
“怎么了?”
“总有点不详的预感。”
祂稍微皱了一下眉,那一瞬间的杀意,差点没让维拉杜安以为——这份冷冰冰的敌对情感是冲着他去的。
库尔库路提玛思忖了一下,又把斧头放了回去,像没事人一样,继续喝茶吃点心。这是从列列根波利斯那儿带出来的习惯,虽然祂和法尔法代都不太需要休息,可战争喜欢听音乐,也会有进食的举动。
这还让鹅怪大为欣喜,他坚信,魔鬼领主们或许共同味觉,库尔库路提玛会吃的东西,没准法尔法诺厄斯以后也会吃呢?
后续的战报里,应正了库尔库路提玛的那句——不知道算不算玩笑话的断言,多地爆出来的反叛,外加后续到来的正规军队,里应外合,很快就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到了斯奥亚勒……不过,只是刚打到国境线,离国都尚远。
介于法尔法代自己就是在斯奥亚勒长大的,他记得一些基础的防布图,好在缇缇尔戈萨斯足够傲慢,祂从未考虑过,除非其他两位列柱发疯,有谁会来、又有谁会敢和祂对着干,因而很多防布、巡逻路线等等,几乎百年只有少许变动,用的密码也还是同一套。
这给了琴丘斯的军队极大的便利。
他们几乎是高歌猛进,一路往前打,斯奥亚勒也组织了反击力量,两军的焦灼,就这样在兵戈铿锵中化作了一把长剑和一柄镰刀,法尔法代挥剑、砍击、躲避,越来越顺畅。
他们已经鏖战良久。
阿罗海向来自成一体,哪怕外头整个世界都发生着翻天覆地的变化,鲜血洗刷冤屈,鲜血在制造仇恨,鲜血被大雪所覆盖,一切都将有所了结,究竟是人类继续卑贱地在围场消磨灵魂,还是从此能获得新的追随?
海浪淡然地、事不关己地撞击着礁石。
这具身体是不会疲惫的,因为即使联轴转上半个月不睡觉,他也撑得住,而精神上就有点吃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