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鸿飞派人去给孙定取来了一碗粥,在孙定吃粥的时候,对他说:
“本来我还准备派人去取一个刀笔精通、吏道纯熟之人过来看看这座监牢里谁该救、谁不该救,既然孙孔目在此,那还有谁比孙孔目更有资格定这些人的生死?故此事,江衍便尽数托付给孙孔目。宗旨我已然说过,除非十恶不赦之人,其余之人,只要有情可原,我便网开一面。在这个前提下,便尽数由孙孔目来裁定。”
这铁枷、铁链此时已经完全跟它融合在了一起,那铁链更是有一大半已经完全长在了它的肉中。
吕岩道:“不错,他便是王教头,岛上的第一好汉。”
在《水浒传》中,晁盖等人截取生辰纲事后投了水泊梁山,而后何涛剿捕不利,黄安便临危受命,负责率军讨伐梁山,结果被阮氏三雄生擒关在狱中。很久之后在众好汉闲聊时才提及到黄安,称其于狱中病逝。
就在这个监牢尽头的一间牢房中,江鸿飞看到了他这一生都难忘的一幕。
“求天大圣救小人出去,小人甘为奴仆,为恁效犬马之力!”
“……”
不论是在《水浒传》中,还是在这个世界,黄安都是一个小到被很多人忽视的小人物。
更让人意想不到的是,等粥被江鸿飞的亲卫拿过来后,尽管徐宁想表现得从容一点、淡定一点,但他还是一把就抢过粥碗,随即也不顾那粥还是滚烫的就狼吞虎咽地吃下,后来他甚至因为觉得这粥吃得实在太慢,而伸出他脏兮兮地手往嘴里快划拉米粒。
江鸿飞这才想起王进也在这里。
只见,它鸠形鹄面,满面毛,琵琶骨上穿了两个锈迹斑斑的大铁环,让他牢牢地钉在了墙上。它的身上什么样的伤都有,刀伤,箭伤,烫伤……只有你想象不到的,就没有它身上没有的,而且它的指甲全都没有了,双手、双腿全都严重变形到已经看不出来那是人的手和腿了。
“我几个是因为此前吃了何小娘子带给我们的炊饼,不然也定跟徐教头、黄团练一般无二。”
可因为这个枷锁,尤其是上面的铁链,已经长到了徐宁的肉里,以至于江鸿飞根本就不敢暴力拆掉枷锁,只能在安道全的帮助下,一点一点将这个枷锁从徐宁的身上拿下来。
这样的黄安,江鸿飞不妨在他处于水深火热当中救他一救,甚至不妨收他上梁山入伙,来个雪中送炭。
不想,就在他最志得意满之际,却被高俅给记恨上,将他丢到这人间地狱,若不是他装疯卖傻,必定早就死在了这个鬼地方。
孙定也很意外:“天大圣知晓小人?”
可即便这样,黄安仍然觉得不解饿,他竟然想将头伸进粥桶里,跟畜生一样直接大口大口地啃食这滚烫的热粥。
这时,徐宁那里的呻吟声已经结束,说明安道全应该给徐宁矫正完骨头了,所以江鸿飞喊道:“安神医,你过来一趟,看看王教头可还有救?”
谁想,这却惹了马蜂窝。
曾几何时,他也曾后悔过,他与林冲非亲非故,却为了救林冲而落到这样的下场,值得吗?
他被关在这个地狱里这么多年,始终都没有找到答案,他甚至不知道,如果让他重来一次,他还会不会做出相同的选择?
听见“吃粥”这两个字,徐宁忍不住吞咽了一大口口水。
黄安此刻的样子,比徐宁还惨,完全没有了从前赵宋王朝团练使的样子,他抱拳想要跟江鸿飞寒暄几句,可他的注意力全都被那桶粥给吸引过去了。
“不知天大圣可还记得小人,小人乃济州团练使黄安,曾率军与恁为敌,后大败被恁生擒活捉,恁曾言,小人敢领军来剿,属恪尽职守,比赵宋很多官吏难得,故放了小人,不想,小人回去后,因战败,被知府刺配到了这个地狱,小人自知曾冒犯虎威,不敢求救,只求恁念在故人的薄面上,赐小人一碗粥吃。”
等到江鸿飞和安道全将枷锁完全从徐宁的身上拿下来后,就见徐宁的双脚、双臂、肩膀、脖子上全都是血肉模糊,令人不忍直视。
就在这时,孙定来到江鸿飞身边,大礼参拜道:“小人孙定,原是开封府孔目,与贵寨林教头有过一案之缘。”
原本还有些迷惘的孙定,在听了江鸿飞这番话之后,精神一振,他好像有些明白自己以后的路该怎么走了。
江鸿飞心中骇然不已,只觉眼前这人与自己脑海中那个英姿勃的禁军金枪班教师徐宁完全对不上号。
听见江鸿飞的命令,张三先是给黄安盛了一碗粥,然后就带人开始给其他犯人分粥。
说罢,江鸿飞就让人将粥桶拿远点。
江鸿飞道:“孙孔目能问出这个问题,就说明孙孔目还是孙佛儿,且小可觉得,正是因为有了这次的经历,孙孔目才更清楚惩恶扬善的可贵。”
见黄安为了一点粥,竟然这么失态,江鸿飞不禁有些动容。
江鸿飞立即向着声音传来的方向走去。
“这一身的伤,再在海水中一泡……”
只见,此时安道全正在为徐宁矫正他那已经变了形的骨头。
“这便使得,我等沙门岛上的犯人,就没有吃饱过饭的,故而我等才全都跟饿死鬼投胎差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