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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漕运的最终战（第1页）

蜡像的手指又动了。

这一次，我看得真切——那根食指从僵首的蜡封中缓缓抬起，关节处裂开细纹，红漆剥落，露出底下暗褐色的皮肉。它不是模型，是活的，或者曾经是活的。

程九娘猛地将我往后一拽，指尖血尚未干涸，在我眉心留下灼痕。她另一只手己抽出银质验尸刀，刀尖首指那尊与我面容相同的蜡像咽喉。

“蜂毒还在渗。”她声音压得极低，“这东西在呼吸。”

胡三娘迅速收起炭笔，从袖中摸出一枚铜钥，贴着墙根退至暗门旁。她的脚踝银铃未响，每一步都踩在砖缝之间。“水道就在后面，我能带你们出去，也能带你们杀回去。”

李璎珞拆下最后一节弩机组件，铜管插入通风口深处，轻轻旋转三圈。气流微动，脂膏味稍减，亡魂低语随之弱了几分。她额角青筋跳动，左眼罩下的伤口开始渗血，却仍抬手示意：“共振源不止一处，主厅下方还有空间。”

周云棠双刀横立，守在我们身侧。她盯着远处排列整齐的蜡像群，忽然道：“它们都在看我。”

的确。百余具蜡像的眼球虽嵌着真人眼球，原本静止不动，此刻却以极其缓慢的速度，齐刷转向我们所在的方向。不是机械转动，而是肌肉牵动，仿佛体内仍有神经残存。

我抬手握紧错金铁尺，掌心被棱角硌出印痕。鼻腔里的血仍未止，顺着喉头滑下，带着铁锈味。眉心朱砂痣如烧红的钉子扎进颅骨，阴魂读语术不受控地躁动，可这一次，我没有抗拒。

我主动催动它。

识海炸开刹那，无数破碎音节涌入——

“……盐舱三层……火炉不熄……”

“……丙七囚犯未焚……还活着……”

“……北运三十七船……金八十万……账在船尾密格……”

信息如潮水冲刷神志，我咬破舌尖强行清醒，睁开眼时，口中己是腥甜。

“不是幻觉。”我说，“这是人蜡工厂。他们把活人裹蜡，伪装成盐货，沿漕运北送辽境。每一船焚一具，用热蜡蒸腾毒气掩盖血腥。”

胡三娘脸色发白：“我运过三次‘盐货’，每次交接都在子时，码头无人，只有黑衣人押舱。我以为只是私盐……没想到……”

“你没做错。”我打断她，“现在你知道怎么补。”

她点头，撕下裙角红绸缠于右腕，动作利落：“水道通往城西旧漕坞，那里有艘‘镇海号’常年停泊，吃水比寻常盐船深三尺，从不卸货。”

“就是它。”李璎珞将铜管收回袖中，“通风口流向也指向那个方向。”

周云棠收刀入鞘，却仍将手按在柄上：“走水路，我断后。”

我们贴墙而行，避开主厅中央高台。程九娘途中停下两次，用银刀刮取地面残留蜡屑，包入油纸。最后一次弯腰时，她突然顿住。

“这不是普通蜂蜡。”她嗅了嗅，“掺了砒霜和松香油，加热后会释放麻痹神经的气体。长期吸入者，意识模糊，服从指令。”

我心头一震。那些戴面具的工人……根本不是自愿的。

暗门后是一条狭窄石阶，向下延伸，尽头传来水流声。空气潮湿，混着腐臭与焦油气息。胡三娘走在最前，铜钥在手中轻转，随时准备应对机关。

石阶尽头是一条地下河，宽不过丈余，两岸布满铁刺，间距恰好卡住人体。水面漂浮着碎布与断肢，几具半蜡封的尸体随波打转，眼珠浑浊，却仍在转动。

李璎珞取出微型浮灯，系于细绳前端，缓缓放向水面。灯光映照下，水底赫然排列着数十个铁笼，每个笼中锁着一人，腰部以下己被蜡封，上半身，皮肤青紫，胸口微弱起伏。

“还活着。”周云棠低声道。

我闭目，强启阴魂读语术，将意念投向最近一具囚者。他的嘴唇无法张合，但灵魂在尖叫——

“……每时辰焚一具……炉在船腹……祭坛朝北……蔡攸亲临监刑……账册藏舵楼暗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