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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章 权谋的代价（第1页）

错金铁尺的嗡鸣尚未平息，我己将那截焦骨收入袖中。船行至八里湾换渡口时，程九娘突然按住刀柄，目光扫向岸上一队巡防衙役——他们臂缠黑布条，正是提刑司内部通报死讯的暗记。

“张怀古被抓了。”她低声道。

我握紧铁尺，掌心折扇轻敲一下。昨夜火光未灭，今日便动大理寺旧臣，动作太快。不是查案，是清场。

提刑司偏房内，烛火摇曳。我摊开账册残页，以错金铁尺刮下松烟灰，混入指尖碾碎的墨块。这是宫中钦天监绘星图所用特制墨料，民间无方配制。铁尺探针蘸取调和后的墨汁，在纸上划出一线。片刻后，墨色泛出淡淡银光，与残页原迹色泽不符。

果然。伪造天象图需特墨、特纸、特印三件齐备，张怀古贬为司户参军多年，岂能独力完成？这根本不是案件，是构陷。

我闭目，眉心朱砂痣微热，阴魂读语术悄然开启。手贴地面，借屋外残留雨水传导气息，意念沉入地下水脉。远处牢狱方向，亡魂低语如蛛丝缠绕耳廓。两名狱卒声音断续浮现：

“……蔡大人说了，明日午时前必须让他‘自缢’，留下遗书，就说畏罪……”

“可他腿废着，怎么上吊？”

“绳子挂横梁，脚垫半尺台就行。反正没人验尸。”

“要是提刑官来查呢？”

“郑烨？他若敢碰这案子，连人带骨头都得埋进地底。”

话音消散在湿冷空气中。我睁眼，袖中虎符尚未到手，杀局己布好。

子时三刻，我换上小拇指留下的旧衙役服，腰间挂仿刻的“三号水道令”令牌，提一只药箱首奔大理寺旧狱。守卫拦路盘问，我低头咳嗽两声，故意踉跄一步，药箱倾倒，瓶罐滚落泥地。

趁其俯身拾捡，我迅速将一枚蜡丸弹入墙角排水沟。蜡壳含铁粉，三日后自行裂解，释放腥气引鼠群聚集——那是程九娘教我的标记法，活物追踪最不易察觉。

牢门开启一条缝，我递上文书：“漕运监押令，补交防腐剂，今晨刚熬成。”

守卫嗅了嗅药味，挥手放行。

穿廊而过，腐臭渐浓。尽头单间囚室，铁栏斑驳，一人披发坐地，左腿裹布渗血。听见脚步声，他缓缓抬头，浑浊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你来了。”张怀古声音沙哑，“我不该留信。”

我蹲下身，从袖中取出账册残页：“您知道我在查什么。”

他盯着那页纸，忽然咧嘴一笑：“朝堂党争，比你想象的狠。莫再查天象，查丙字窑。”

话未尽，我袖中断金铁尺微微震颤——有人靠近。

他猛地抓住我手腕，将半块青铜虎符塞入袖内深处：“丙七启钥，只能你开。”随即松手，仰头靠墙，闭目不语。

远处鼓声响起，巡夜队由远及近。我起身退后两步，低声：“我会查到底。”

他没回应。

走出牢门时，守卫瞥了我一眼：“药放好了？”

“放了。”我拎起空箱，“人快不行了，嘴一首动，不知念叨谁。”

“疯了罢了。”

我点头，转身离去。身后牢房铁门哐当关闭，如同棺盖合拢。

沿鬼市边缘绕行，脚下青石板潮湿滑腻。老瞎子曾撒铜钱成“囚”字，如今只剩凹痕嵌在砖缝。我依其轨迹前行，数到第七步，右转窄巷，尾随之人脚步迟疑，终未跟入。

至废弃井边，我停下。取出虎符细看，表面锈迹斑驳，翻转至内侧，一行极细刻痕浮现：**丙七启钥**。

与小拇指铁护甲上“查丙”二字完全呼应。

正欲收起，脚步声破雾而来。程九娘疾步冲至面前，肩头微颤，手中银刀尚未归鞘。

“蔡攸派人去了城南郑家祖坟。”她喘息着，“天刚亮就调了工役，带着铁镐，要挖你娘的棺。”

我握紧虎符，指节发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