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抬头欲问,血月忽被乌云割去半边,光影交错,宛如天眼闭合。全场死寂,连风都停了。老瞎子喃喃道:“时辰到了。”
我攥紧扇骨,药丸嵌入掌纹。错金铁尺悄然滑至掌心,随时准备应对突袭。程九娘己挪至台侧,右手按在靴筒银刀上,目光紧盯棚后暗处。
老瞎子却不再看我,反手将桃木杖插入泥地,杖顶铜钱串滴落几枚,排成半个“囚”字。他转身走入棚后,身影没入黑幕,再未出现。
我俯身拾起一枚铜钱,入手沉重,非铜非铁,表面刻着极小的符文,像是被反复修改过的律令条文。翻过来,背面有个“郑”字,篆体,但最后一笔被划去。
这不是普通的钱。
是改过命格的冥通令。
程九娘走近,低声问:“扇子里的药,能打开密室?”
我没答。
她又说:“你眉心在流血。”
我抬手一抹,指尖沾红。不是鼻血,是从朱砂痣渗出的血珠,滚烫如熔蜡。刚才接过折扇瞬间,灵魂深处响起一声尖啸——不是亡魂低语,是我的声音,在另一个时空嘶喊。
我盯着血月,终于明白为何“阴魂读语术”会失控。
每逢血月,我不只是听见死者说话。
我是同时活在两个时间里。
老瞎子出现那夜,他用这扇刺我眉心,不是唤醒术法,是在**固定锚点**。否则我的意识早己被时空乱流撕碎。
远处传来梆子声,西更。
鬼市开始散场,人群匆匆离去,无人敢回头。只剩那半截桃木杖插在土中,铜钱散落一地。
程九娘抓住我手臂:“不能久留,巡防快来了。”
我点头,将药丸收入袖囊,折扇贴身藏好。
刚转身,身后泥地传来异响。
不是脚步,是铁链拖动的声音。
我猛然回头——桃木杖仍在原地,可那串铜钱,本该七枚,现在只剩六枚。
第七枚不见了。
而地上那个“囚”字的最后一笔,正缓缓延伸,像被人用看不见的手,一笔补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