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我房里。”程九娘答,“自城隍庙回来就没动过。”
胡三娘眼神一动:“会不会……账页上的密文,需特定物件才能显现?比如,扇子靠近时发热变色?”
我立刻起身:“取扇来。”
程九娘返回取扇,片刻后递出。靛青扇面完好,檀木扇骨温润。我将其贴近残册,毫无反应。又将扇子贴在额前,朱砂痣微微发烫。
突然,扇骨缝隙渗出一丝极淡的香气。
程九娘猛地吸气:“是我娘制的‘醒魂膏’,只有遇到特殊蜡质才会挥发!”
我掰开扇骨,内藏小瓷瓶己空。残留粉末与残册边缘气味一致。
“有人动过扇子。”程九娘声音冷了,“而且,知道怎么用。”
胡三娘脸色一沉:“赌坊这两天只有蔡攸的人进来过——是那个送茶的瘸腿伙计。”
“他是账房先生的眼线。”我攥紧扇骨,“他们己经来过了,想拿走证据,却发现账册不在。”
程九娘迅速收起残册与扇子:“现在怎么办?小拇指还没醒,虎符线索断在窑底。”
我看向窗外,血月渐褪,天边泛青。错金铁尺仍嗡鸣不止,像是催促。
“先护人。”我说,“等她排出账页,立刻显影。丙七窑我去,但得有内应开门。”
胡三娘冷笑:“我有三条水道,岂能任他们封锁?明日午时,‘顺安号’照常靠岸,我会让管事闹出动静,引开守卫。”
程九娘点头:“我可以扮成运货女工混进去,查窑底夹层。”
“不行。”我打断,“你留下守小拇指。我去。”
“你伤成这样,走不到窑口就会倒下。”她盯着我,“而且,你忘了蜂髓发作时的样子?上次靠断魂散压住,这次未必有用。”
我沉默片刻,从腰间解下错金铁尺,放在桌上。
“那就等。”我说,“等她醒来,等账页显形,等虎符自己露出头。”
程九娘看着我,忽然从围腰取出一张染血的草图:“这是她昏迷前画的,藏在鞋底。我刚发现。”
我接过,纸上歪斜画着一座窑炉,底部有暗格,标着“丙七-囚七”,旁边一行小字:“盐包第三层,符在膏中。”
胡三娘倒吸一口气:“‘囚七’是人蜡编号,‘膏’就是脂膏。他们把虎符裹在人体脂膏里,混进盐包运进窑底!”
我盯着图,脑中电闪——义庄棺木、蜂髓入血、炼骨封魂……一切串联。
蔡攸不是只想做蜡像。
他要用虎符献祭,以提刑之魂开启密室,背后之人,己在宫中等候多年。
我抓起错金铁尺,尺身嗡鸣如剑出鞘。
“准备马车。”我说,“等小拇指情况稳定,我就去丙七窑。”
程九娘没拦我,只将一碗新药递来:“喝完再走。她拼死带回来的线索,你不许在路上倒下。”
我仰头饮尽,苦涩首冲咽喉。
内室帘帐微动,小拇指仍在昏睡,右手紧攥床单,铁护甲刮着布面,发出沙沙声。
胡三娘站在门边,金簪映着晨光。
“午时三刻,”她说,“顺安号靠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