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王爷。”巫马霁告退,找到手下最快的骑手,将王爷的书信与指令带去了安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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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幕低垂,李沐妍还想找姐姐唠唠家常,至其门外,却闻王爷的声响。欲退之时,她却听见他们在谈论自己。
屋里,烛火摇曳,萧灼向李沐仙坦言,“今日午后,我写了封信寄给你父亲。我在信上说:大胆李氏教女无方!其竟敢私闯我王府,扰本王安宁!更有甚者,此女打碎先帝赏赐之五角琉璃瓶。本王念及她乃王妃胞妹,网开一面,饶其不死,但活罪难逃!遂罚其终身留王府为奴!附银百两,买断与你父女之系。自此,此女与你李氏再无干系!”
说到此处,他终是忍俊不禁,捧腹大笑起来。
李沐仙面露惑色,尚不解其用意,轻嗔道,“王爷真是胡闹,沐妍哪有做那些事?”
萧灼却是愤然,“仙儿,当初娶你之时,聘礼足可买下半个安州。然不到三年,便被你爹挥霍一空,如今更是到了变卖女儿的地步。且你不知,他曾多次依仗本王岳父的身份徇私舞弊,中饱私囊。有两回,人家都入都告到我面前来了。若让他知晓,沐妍此刻正在王府安然度日,岂非又要生出事端?为绝后患,唯有如此。”
李沐仙听了宁王对她爹的这番评论,心中五味杂陈。但她如今已是宁王妃,她深知自己立场,唯有全力支持夫君的决定。只是事关妹妹,她还是得问一句,“可沐妍嘴上说不想再回去,兴许是气话。你这样做可问过她的意思?”
萧灼沉声道,“我已给了他足足二十日时间,他若想寻女,至少也可以写封信来问问本王?可你也看到了,安州那儿可是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有这般唯利是图的父亲,难道还要让沐妍回去尽孝吗?你放心,她如今已是我宁王府的千金,我不会再让任何人欺负她了。”
李沐妍僵立屋外,将一字一句听得清清楚楚。她踮步躲回屋中,将头深埋于枕间,闷声啜泣,一点儿动静也不敢发出。她哭得昏天黑地,终是睡了过去。可至于为何如此肝肠寸断?怕是连她自己也说不出所以然来。
次日,李沐仙找来,将昨晚王爷说的话稍加修饰了一番:王爷见怜你乖巧听话,恩准你在府中长居。且已代你向爹爹陈情,爹爹与那唐家都不会来找麻烦了。
可李沐妍对真相心知肚明,听了这粉饰过的美言,也装不出吃惊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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春当桃花开,秋当落叶散。半年一度的蹴鞠大会如约而至,全王都的权贵都将汇聚一处,场面好不热闹。届时,少年才俊在场上比拼球技,展现非凡身手,不仅能得上官青睐,也能赢得场边无数佳人芳心。故每届大会落幕,只见有人步步高升,有人情缘缔结。
大会前夕,高门大户中,凡有待字闺中的小娘子,皆忙于筹备行头。从头饰珠翠,至足下绣鞋,乃至手中轻摇的团扇,都必须是时下最新最流行的式样。
听闻今年,太子也将出席。在致朝几百年历史中,不乏女子借此盛会,缘结皇族子弟。所以这今春的蹴鞠大会,更是有看头了!只看那樊街大衣行的门都快被挤塌了。
宁王自成婚后,偶尔只去过两次蹴鞠大会。虽他已有正妃,但奈何他依旧是王都少男少女心中魂牵梦绕的萧郎。每每出席,皆有姻缘寻上门,渐渐地他再不去那种场合了。
本届大会,宁王府本可不去。只是如今,这府上新增一位待出阁的姑娘,芳龄十九,正是女大不中留的年纪。带着沐妍共赴盛会,即便未觅得如意郎君,去开阔眼界也颇有助益。
为了准备赴会的行头,布帛行掌柜与玉婉堂掌柜何婉一起来了王府,送来了当季最新的货品。
布帛行掌柜呈五匹锦绣:绯红两匹,热烈如火;苍青一匹,若远山淡墨;霞色一匹,如晨曦初照;更有蝴蝶绣品一匹,绣工精湛,堪称一绝。匹匹都是极品,众人皆犹豫不决,不知选哪个更好?
玉婉堂的何婉与王妃是好友,且她的眼光最为独到,“二小姐姿容出色,若着以绯红,必定锦上添花,光彩夺目。可这匹蝴蝶料子又别出心裁,这绣工更是整个王都里难得的佳品。”
王妃闻言,点头赞同,“小婉所言极是,我也觉得这匹蝴蝶绣品与沐妍甚是相配。”
而李沐妍则静立一侧,目光流转于五布之间。她觉得,这绯红之艳有些扎眼,蝴蝶之繁复有些眩目。内心深处,她最喜欢的实则是那匹苍青。但她自知自己才疏学浅,或许苍青真的不及其他。她暗暗放弃了它,且道,“姐姐们说好,便是好,那就……”
“怪不得找不到你们,原来在这里呢。”
她一抬头,见来者是宁王与他身后紧随的巫马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