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摘她髻中花
李沐妍这身苍青长衣,于众人中独树一帜,唯发间桃花一抹亮色,尤为瞩目。
但第一个与她搭话的竟是位女子,“姑娘风姿绰约,可真美!下回我也要效仿此装扮,再也不着什么红装了。”
言罢,她微微一笑,转身离去。李沐妍还来不及致谢,她便已走远。
瑞香目送那红衣女子远去,还嘀咕道,“奇怪,那位姐姐这般娇俏,这穿着首饰也皆非凡品。为何还没成婚,居然还说什么下回?”
李沐妍摇摇头,她心中的疑问也不比瑞香少。
“敢问姑娘,是第一次来络桃河吗?”
她一回神,发现一位温文尔雅的公子已立于面前。
“是。”她戒备道。
“原来如此,难怪在下从未见过姑娘。”公子拱手施礼,“在下吏部尚书之子魏宁远,敢问姑娘是?”
她略一思索,坦诚以告,“小女子乃宁王妃之胞妹,李沐妍。”
话音未落,谁知那魏公子竟容颜大变,“原来如此,抱歉,是在下唐突了。告辞。”他身形一转,仿若逃遁一般离她而去。
随后,李沐妍又相继邂逅了将军府之子、刺史之子,以及诸多显赫世家之后。然一及自报家门的环节,那些公子便像脚底抹了油一般溜之大吉。甚至有人直言不讳地问起,“你难道不是王爷的……媵妾吗?”
*媵妾制度:古代,姐姐出嫁,带妹妹(或侄女)一同嫁入夫家。对男子来说是妾室。‘二十承事君子’,媵妾到了二十岁才可以侍寝。
李沐妍渐渐明白了,此地之人,半数视她为逃婚狂女,半数则误认她作陪嫁媵妾,来日迟早是王爷的人。如此尴尬身份,谁都不敢染指。
估计到了这会儿,李沐妍的身份已是众人皆知,再无公子胆敢贸然搭讪。纵她打扮得再与众不同,又能如何?身份和名声,才是最重要的衡量。
她依水自照,这罗裙与粉妆,此刻竟是如此滑稽好笑。她坐于石上,幽幽一叹,正欲摘下发间桃花,却被人叫住,“二小姐。”
她抬头一望,恰似看到了救星——巫马霁立于眼前,不期而遇。
“你怎么来了?!”她言语间难掩惊喜。
瑞香也知巫马霁为人一板一眼,遂故意吓唬他,“你来这儿没带随从,可是坏了规矩的!”
巫马霁果真老实地举起腰牌,一本正经地解释,“属下特地把王府的出入腰牌挂上了,别人一看便知我乃随从。”
他目光掠过李沐妍发间那朵桃花,心头莫名一松。他接着她的问话,说下去,“属下见二小姐久出不归,特意来看看。”
“可是姐姐催我回去啦?!”她真期待他能点个头。
可他却面露难色,轻轻摇首,“属下出发前,王妃还特意叮嘱……二小姐若不把桃花送出去,就不准回去。”
听闻此言,李沐妍只觉头上顶了一座大山。此事对她而言,无异于登天之难。
巫马霁识了她的脸色,有意劝慰她,“不如属下陪二小姐走走吧?”
她无力地轻叹一声,“还逛呢?这儿的人早就把我给打量透了。我算是领教过了,罢了罢了。”
巫马霁怒然换手执剑,直言道,“此言差矣!二小姐为人端正,品行高洁,岂是他人看两眼就能……”他悄悄红了耳根,赶紧阖上了嘴。他想了个主意,随即取下腰间令牌,藏到衣襟之中。“二小姐可别告诉别人。属下愿假冒公子,破例坏一次规矩。若二小姐不弃,可愿与属下同行?”
李沐妍还是头一次见这循规蹈矩的巫马霁,自己主动干起坏事儿,“看不出来啊,巫马兄。兄弟的大恩大德,小女子感激不尽!”
“为二小姐办事,心甘情愿。”他目光灼灼,直视于她。他想着,只要她愿再多看我一眼,我便开口求花。只要她肯看我一眼……
李沐妍却轻笑一声,似春风拂面般开朗地走到了前头,“公子才认识小女就说这种话,小女可受不起啊!”她一复往日明媚,蹦蹦跳跳地往花林走去。
她好歹已在此地逗留了多时,这一切终是被她参透了玄机。眼前这幅男选女的场景,不公平,太不公平了。
念及此,她心生一计,立即问,“巫马兄,你可有备用的男装?”
巫马霁不知所以,却也答道,“王府出行,自然会多带些衣服备用。”
“走!带我换上!”
“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