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觉得这杭家变脸也太快了些,做法实在无情无义,但是窦将军沉浸在丧子之痛里,也无暇顾及了。
今年玉淑也没有心情打扮自己,往年过年哪次不把自己扮得跟“仙女”一样。
如今不过用胭脂抹了抹失去血色的唇。再用珍珠粉遮一遮面上的淤青。穿着月白色狐裘绒袄衣,鹅黄梅花织金纹的马面裙,头发挽成的简单发髻,发间也只簪着几朵黄金腊梅花式的珠花,难得朴素无华。
闺中好友苏小姐来看她,都说她穿得素净,在为窦玄“守寡”。往日喜欢的石榴红,百蝶穿花都不穿了。
不过也知她心情不好,热闹不起来,大家伙也没强求邀玉淑小聚,杭玉淑也推辞了小姐间们的聚会。
晚上她有一件更重要的事情要办,就是跟自己未来婆家和相公坦白自己的情况。
一开始哥哥要让她嫁给白家儿子。她还一惊道:“白大哥跟哥哥年纪一样大,年近四十了,不太好吧。而且他儿子都快跟我一般大了。”白老爷年纪大了,这几年都是白家长子进京走动,所以她对白大哥很熟。
“不,是他家的幼子白青墨,前几年他也跟着进京来过。不过你应该没印象。”
杭玉淑想了想道:“我有印象,长得很漂亮,就是不爱说话。可是他是弟弟唉!比我还小两三岁吧。小时候叫他跟我们一起踢毽子,他都不愿意。而且小时候他似乎身体不好,一直呆在走廊里面咳嗽。
到时候你们要逼他娶一个“没贞洁”的女子,我怕他一时气病过去。”
“什么没贞洁,你不要妄自菲薄,若是有人细究起来你就说是窦玄强迫了你。”
杭玉淑想解释是自己勾引窦玄还差不多,但是见父兄这几天都忙得要死要活的样子也不敢多嘴反驳了。
特别是哥哥他现在任职大理寺少卿,也就在家里温柔,在外就跟铁面阎王一样,不苟言笑。刚刚他那些话一出口,她都感觉到他身上那股逼人的威严肃气。
晚间宴厅里,杭玉淑隔着水晶帘幕跟母亲在内厅用着晚膳,他们男人在外头用餐。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心虚,她总觉得白家那小郎君似乎隔着帘幕一直在看自己。
杭老爷说了让自己闺女嫁给他们幼子一事,理由也很充分,一是二人是同乡表亲知根知底的。
二是那窦家公子已死,自己女儿本被窦家耽搁至了十八岁。想让她早点嫁出去,顺便去江南散散心,远离这京城这伤心地。
白老爷听闻自己一介商户竟能攀上内阁首辅的女儿,不曾多想,喜得满脸通红,喝得是酩酊大醉,嘴里不停答应,甚至道:“让小儿做杭大人家的上门女婿也无妨哈哈哈!”
也许是自己女儿暗胎珠结这一事实在让他这个读书人难以启齿,眼看都酒过三巡了,杭老爷也没说出口。
杭玉淑急得不行,总不能诓骗人家再嫁过去吧。不过她也要脸面,不敢当着一家子人说,就站起身来走到幕帘后面道:“爹爹,伯伯,小女能否单独跟白公子说两句话。”
杭老爷知道女儿秉性,低着头给自己灌了一杯酒,带着一屋子的人出去了。临走前白老爷拍了拍自己儿子肩膀,希望他能讨杭小姐的欢心。
等他们走了之后,杭玉淑深吸了一口气,对着还坐在那里的清瘦人影喊道:“小郎君你过来,我跟你说几句话。”
那人并未说话,只是走到幕帘前,隔着水晶帘子,杭玉淑也能隐约看见他的容貌,皮肤白皙很秀气。
杭玉淑坎坷道:“我跟你说,我爹让我嫁给你,主要还是我怀孕了。
我怀的还是窦玄哥哥的孩子,我爹没脸说,所以我来说。我不想骗你。
毕竟你也不想当冤大头娶我这个残花败柳是不是?你要是不愿意我能理解。你不必勉强。到时候我再想办法。虽然有些蛮烦。
你就跟你爹说我长得丑不喜欢,不符合你心意回绝这门亲事好不好?”
她见那头不说话,揣着不安的心继续道:“你要是想要成亲也没关系,将来你纳妾什么的我都不管,孩子也不需要你养,我家有钱,到时候我去郊外庄子上住。两个人分开。只是孩子暂且挂在你的名下,你看如何?”
等了半天,杭玉淑只等到了一句话,“姐姐,你身上好香。”
“啊?小郎君你刚刚听到我说的话了吗?”
“听到了,既然嫌麻烦,不如直接嫁给我就是。”他笑道。
“我是说我已经……”她忍不住诧异道
“我知道姐姐不需要再说一遍了。姐姐身上用得什么香,真好闻,我回去也要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