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务员考试?"陈子龙手中的茶杯停在半空:“会不会动作快了点?。”方以智放下茶盏,眼中精光闪烁——这位曾饱受八股文折磨的学者,深知此举意义非凡。
"不错!就是要快些!"李勇掷地有声,"所有新吏员必须通过考试入职!"他指向案头堆积的稿册,"考试内容以新政纲要、蒙学启蒙与中学知识为基,由方以智牵头重编教材——那些八股时文、诗词歌赋,统统剔除!"他冷笑一声,"想想宋应星、宋应昇两位科技大家,四十多岁仍困于科场,空有经天纬地之才,却只能在乡野蹉跎岁月!"
方以智接过话头,声音微微发颤:"下官必当以实用为本,将几何算术、格物致知、农商水利纳入考纲,让真正有才学的能人脱颖而出!"他望向李勇,"只是旧吏员如何安置?"
"老吏员给予两年缓冲,"李勇沉吟道,"可参加两次补考,合格者留任,不合格者"他瞥向陈元化,"陈叔,那咱也得下决心,将他们从新政府中彻底清除,要不我让金山商会优先雇用他们?"
厅内众人不禁莞尔。李勇随即正色道:"至于官员等级,我有些不成熟的想法,拟设十六级体系——"他抬手在空气中虚划层级,"国级、部级、省级(省)、厅级(州府)、局级(市)、处级(县)、科级(乡)与科员级,正副相加共十六阶。"
李勇说完后,自己无奈摇了摇头,心想"后世总听人说什么十八级干部,我苦思半晌也想不起细节了,好像还有一说是二十七级,是不是工资是按二十七级,算了,还是让吴帅哥来操心吧。"
"妙哉!"赵礼抚掌大笑,"如此一来,从县长到省长,皆有明确品级,再非混沌一团!"陈子龙提笔蘸墨,在纸上勾勒出层级框架,"正部、副部,正省、副省层级分明,考核晋升亦有章可循。"
李勇目光转向方以智:"干部培训亦要跟上!局级(市)以上干部,原则上去政法学院轮训。"他指向舆图上标记的各省省府,"每省设一所干部培训学校,教材以新学新政实务、律法条例为主,培养知行合一的实干之才!这教材就得麻烦组织部了,子龙,这个差可得给你"
陈子龙点头应和:"下官建议增设工业科与农商科,专研工业商贸和科技农耕,将新政高级官员培养成专业人才。"吴承志补充道:"培训之余,当设考核机制,优者擢升,劣者汰换,方能杜绝尸位素餐!"
"正是此意!"李勇目光炯炯,环视众人,"从此刻起,大明官场旧制——童生、秀才、举人的劳民伤才模式,一去不复返!"他举起案头一份草案,"这《官制改革令》,三日后以总理的名义颁布施行!"
会客厅外,武昌城的暮色渐浓,江面上蒸汽船的汽笛声隐约可闻。这座长江中游的重镇,正随着这场会议,这场关乎帝国官僚体系根基的变革,正如春雷般滚过沉寂的朝堂,悄然改变着大明的命运轨迹。
武昌城头的更鼓刚刚敲过三更,巡抚官邸的议政厅内却依旧灯火通明。李勇斜倚在紫檀圈椅上,指尖把玩着一枚从襄王府抄来的翡翠扳指,忽然转头看向李标:"李标,给大家讲讲,那蜀王、襄王和兴王府是怎么抄的?"
"嘿嘿,说起这个"李标搓了搓指节,瓮声瓮气的嗓音里带着几分得意。这位金山镇赫赫有名的"抄家第一人",此刻活像个说书先生,眉飞色舞地比划起来:"襄王府的库房啊,银锭码得比城墙还高,金叶子堆得像小山似的!"他咂咂嘴,"那些绸缎庄、当铺、田契地券,整整塞满了三间大房!蜀王更绝,矿山的账本藏在佛龛里,本以为能瞒天过海,结果被咱连锅端了!兴王府"他突然压低声音,"那帮纨绔子弟,库房里藏着成箱的宝石,还有"
"还有啥?"吴承志忍不住追问,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还有波斯的猫眼石!绿幽幽的瘆人"李标咧嘴一笑,露出一口大白牙,比了一个灯光下看宝石的动作,"那玩意儿比咱的和田玉贵十倍不止!送女人"
众人哄堂大笑,陈子龙笑得眼泪都出来了,方以智扶着案几直跺脚,连素来严肃的赵礼都忍不住嘴角抽搐。肖之云更是夸张,拍着大腿喊道:"李爷,下次抄家带我一个!这帮藩王,简直是行走的聚宝盆啊!"
笑声未落,李勇忽然拍案而起,眼中精光暴涨:"等等!我突然想起——武昌城里就住着楚王!长沙还有吉王!整个南方"他掰着手指数起来,"江西的淮王(南昌)、浙江的鲁王(绍兴)、两广的靖江王(桂林)、贵州的黔国公,还有南京的魏国公、曹国公、江阴侯、靖海侯"他猛地一拍大腿,"李标,今晚咱就抄了楚王家!"
议政厅内的笑声戛然而止,众人面面相觑。陈子龙扶了扶额头,方以智的嘴角抽搐着僵住,赵礼的折扇僵在半空,就连肖之云都瞪圆了眼睛——这三位平日里文质彬彬的书生,混帮会的肖之云不算,此刻眼中竟都闪过一丝贪婪的精光,活脱脱一群"匪里匪气"的文人。
"不可!"一声暴喝如惊雷炸响。陈元化猛地拍案而起,紫袍玉带在烛光下猎猎作响,"贤侄!我们尚未与朝廷撕破脸皮!"他目光如电扫过众人,"抄襄王、兴王府,还能推给踏破天那帮土匪;可你今晚若动了楚王"他指着李勇的鼻子,"那便是明晃晃的金山镇手笔!"
李勇撇撇嘴,满脸遗憾地耸耸肩:"切,我就开个玩笑嘛!"他随手将翡翠扳指抛给身旁的李标,"反正迟早都是我金山的,这次听叔的,先放他们一马。"
"哼!乱弹琴"陈元化冷哼一声,拂袖坐下,余怒未消。
众人面面相觑,陈子龙还在小声嘀咕:"可惜了那楚王的珊瑚树,听说能买下半个武昌"方以智扶额摇头:"会长啊,君子"话虽如此,眼中却仍闪烁着不舍的光芒。赵礼尴尬地咳嗽两声,肖之云则挠着头傻笑:"老爷子不生气,大家就是说说说说而已"
李勇望着众人扼腕叹息的模样,嘴角勾起一抹戏谑的笑意:"怎么?这些书生怎么一个个跟土匪似的,口水都快流下来了?不知道谁带出来的坏毛病!"他晃了晃手中的茶盏,"放心,这些藩王的肥肉,迟早会落入我金山镇口中——只不过嘛"他意味深长地瞥了眼窗外漆黑的夜空,"再等个合适的时机吧!"有口水从他嘴角溢出。
崇祯五年五月二十三日晨的武昌城,笼罩在梅雨前的闷热里,巡抚官邸的青铜兽首吞吐着浑浊的烟气。李勇盯着江面上缓缓驶过的货船,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紫檀案几——昨日议政厅里众人贪婪的目光犹在眼前,楚王府朱红的琉璃瓦在晨曦中熠熠生辉,像极了一块顶在心口的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