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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灰色生意的种子（第1页）

夜宴的灯箱闪了整夜，天边才泛起灰白。宁北靠在宿舍窗边，手里那根烟烧到头都没发现。手机屏幕还亮着，陌生号码的那句“别让人太快知道你有多能干”像刀子在耳边来回蹭。

铁柱还在打呼噜，呼噜声粗得像锯木头；二狗裹着被子，翻身时把墙角的半瓶啤酒踢翻了，酒液顺着地板缝隙蜿蜒；小亮窝在椅子上，呼吸轻浅，手里还攥着一部老手机。宁北看着这一切，心口一紧：兄弟几个正拢在一起，像刚砌好的墙，可外头的风己经在找缝钻。

上午十一点，黑狼的车来了。黑色的陆巡，车漆像刚抹过油，停在夜宴门口。车门一开，冷风夹着皮革味钻进来。

“北儿，狼哥叫你。”黑狼的手下短促一句。

宁北拽了拽衣领，把烟头摁灭。心里明白，今天这趟，不只是见面那么简单。

黑狼办公室在二楼，窗帘拉得死死的，灯光昏黄，空气里混着劣质香水和烟油味。桌上摆着几叠钞票，没收拾，散得跟麻将牌似的。黑狼半靠在椅子上，手指一下一下敲着桌面，眼睛细眯，像只猫在打量笼子里的老鼠。

“北儿啊，这阵子你干得还行。”黑狼开口，嗓音沙哑，像砂纸蹭铁皮，“夜宴没出岔子，算你稳。”

宁北心里咯噔，却还是咧嘴笑：“狼哥抬举了，我就是照着您定的规矩做，没敢走偏道。”

黑狼抽了口烟，吐出的雾挡住半张脸：“规矩啊，规矩就是用来守的，但守得太死，也混不出名堂。你小子有脑子，会交人，这点我看着呢。今儿个叫你来，是给你个门槛，你敢不敢迈，就看你自己了。”

宁北立刻正身，声音压低：“狼哥您说。”

黑狼眯眼，手指点了点桌上的一份名单：“这两条线，酒水、香烟，都是灰的。利润大，风险也大。你要是真想往上走，就别老在夜宴转悠。KTV那点小买卖，撑死让你哥几个混口饭。要想真站住，就得伸出去。”

空气一下沉下来。宁北听得心里滚烫，额头却冒汗。他知道这话意味着什么：灰色生意，不是小打小闹，是要真往刀口上舔血。

铁柱皱眉：“狼哥，咱兄弟几个刚站稳脚，还能……能接这活儿吗？”

黑狼眼神像刀子划过来：“哎呀？还没干就打退堂鼓？你要是不想干，你们仨就在夜宴端盘子，照样有人替。可这机会，一辈子就这一次。”

二狗急得挠头，嘴里嘟囔：“北儿，你看这事儿……”

宁北没接茬，他盯着桌上的名单，心跳得厉害。母亲的字条闪过眼前，“别怕，顶着。”胸口像被点了火。他深吸一口气，声音沉稳：“狼哥，我干。您放心，我宁北说敢，就敢到底。”

黑狼“哼”了一声，嘴角挑起：“行，有种。记住，咱混的不是钱，是胆子。钱是胆子换来的。干好，我罩你；干砸了，你自己兜着。”

从黑狼办公室出来，天色暗了。走廊的灯忽明忽暗，踩在地砖上像踩在冰面。

二狗忍不住开口：“北儿，你是真豁出去了？那玩意儿要是露馅，可不是闹着玩。”

宁北抬手揉了揉眼睛，苦笑：“你以为我不怕？我心里抖得跟兔子一样。可咱要真在这城里混出来，光靠端盘子看人眼色，能混到啥时候？狼哥把门开了，不进就是死胡同。”

铁柱沉声道：“那你说，咋整？”

宁北点了根烟，猛吸一口，呛得首咳：“先稳着，先从酒水入手，轻轻试水。二狗，你盯线，别让消息走漏。铁柱，你看场子，保证我们没后顾之忧。小亮嘛……”他顿了顿，望向那个正摆弄手机的小子。

小亮抬起头，眼里闪烁着狡黠：“我能把货的动向盯紧，也能帮你把几个人行踪摸清。”

宁北拍了拍他的肩：“行，就靠你这小子了。记住，咱要聪明，不要蛮干。钱有的是，命只有一条。”

夜深人静，宿舍里灯灭了。铁柱打磨着一把半旧的水果刀，刀刃在灯光下泛冷光；二狗在写小账本，字歪歪斜斜；小亮低声打电话，声音压得像地下水。

宁北靠在床头，心里翻江倒海。兴奋，像火；恐惧，像冰。他忽然想起家乡冬夜的雪，厚得能埋住脚印。那时候，他妈总说：“你往前走，路自己就出来了。”

可这次的路，不是雪地，而是刀尖。

三天后，第一批货要走。黑狼派人只说了地点，却没多解释。宁北心里清楚，这是试探，也是敲门砖。

那晚，他站在夜宴门口，风把霓虹吹得抖动。他摸了摸胸口，纸条还在，字迹快要磨没。

“顶着啊。”他低声说了一句。

一辆大货车缓缓停在街角，车灯一闪，照亮他半张脸。他深吸一口气，迈步过去。

可就在这时，对面马路一辆黑色轿车也停下，车窗缓缓摇下，一个熟悉的身影探了出来。宁北眼睛一缩：那不是三哥的人吗？

风一下凉得刺骨，他心里像被猛地撕开一道口子。

灰色生意的种子刚撒下去，己经有人要来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