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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小姐与夜色(第1页)

灯光在杯沿上打了个旋,像是有人在玻璃里放了把小灯笼。夜宴的包间总有一种错觉:越靠里越像另一片世界,门一关,外边的寒风、霓虹、市声都像被一只大手按了暂停键。今晚比平常热闹,包间满了,迎宾台的铃儿像发条一样一刻不停地响。空气里有香水的甜、酒精的刺,还有洗发水和汗水混成的一股黏腻味儿,像隔壁炉子里焖着的东西久了发出的气。

宁北换上夜宴的黑T,胸牌在胸口晃着,牌子下的名字用小小的印章压着:临时手下·宁北。他把手伸进裤兜,摸了摸那张便签和大学证,想把两样东西都当作某种证据——一个提醒他别忘初衷,一个提醒他别太天真。走廊里,吊灯晃得跟鱼眼似的,墙上歌星的海报笑得像一群受过精致教育的面具。

小雅在迎宾台抹着桌子,指甲敲着木头,声音轻得像在打拍子。她换下职业妆,头发还留着那点儿发胶的硬感,眼眸里有夜色才有的疲惫和某种自我保护的冷。看到宁北过来,她眨了眨眼,嘴角挂着个职业的笑:“北儿,今儿忙得不行,包间八个都挤满了,你可别怂着。”声音小,小得只给他听。

“我呢,就怕她们不让我出活儿,吊灯都能吓退人。”他回她一句,夹着东北腔调侃,嘴里还带点儿没着调的笑。小雅翻了个白眼,丢给他一片面巾纸:“别扯淡了,去把六号包间的酒单递过去,别摔了盘儿。”

六号包间进来的是市里小有名气的企业界人,穿着熨帖的西装,手里带的腕表闪得刺眼。带头的是个年纪西五十、头发梳得像油似的男人,靠着椅背,眼神时不时瞟过小姐的腿,像个老鹰偶尔晃一下爪。旁边有个穿得像项目经理的中年人,口气里带着叫板的味道,嘴边的雪茄还冒着烟蒂。他们点酒的频率快得像发射器,服务铃响起来就像炮弹。

小雅被安排到六号,进包间时脚跟敲出清脆的节奏。她走路的姿态像是背着一箱子秘密,笑容职业到齿缝。客人们把她当成一件精致的配饰,递过来的话都有价格:“小雅,来点特别的,音乐开大点,别客套。”那声音里有寻常的嬉笑,也有一种习以为常的占有欲。

宁北端着托盘进包间,托盘上是几瓶贴着标签的高档白酒,标签边角反光,像是在告诉人这东西值钱。他轻声把酒放下,借着忙碌的姿势听他们说话。那个带头的男人突然把手伸过来,手指带着油,碰了碰小雅的肩膀,说了句带笑但有穿透力的话:“小雅,今儿谁也别管你,跟我出来玩儿一趟,包你满意。”一群人笑,像是预设好的鼓点。

话音未落,包间里空气像被针扎破了一样顿时安静了几秒。小雅的笑容一滞,指尖架在杯沿上的动作停了一拍。她的嘴里噙着笑,眼睛却往那群人外面溜,但很快又被职业训练回到应付模式。宁北站在一旁,手里的托盘微微颤,像是空气里有股电流。但他记住二蛋的那句话:先动口,再动手。

他俯身把托盘放稳,然后抬头,嗓子压低,带着一种村头劝架的语气:“大哥,咱们这儿规矩,玩得来不得太过分,小姐儿也得当个人看。”他说得随意,像是说了个家常,但声音里有种不容反驳的平常威严。那男人先是愣了愣,随后笑得更大,带点儿戏谑地回:“小子,你谁啊?长得挺有样儿,就别多管闲事,夜宴也不缺像你这样的服务生。”

空气里冒出点儿火药味,桌上的杯子被敲击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响。宁北并不示弱,他把手伸到托盘旁,手掌摸了一下酒瓶的标签,像是故意在做个动作:“我就干这一行,别挤兑小姐,她们有人情有底线,大哥您也别把这当成儿戏。”话里有笑有调侃,但话到半截又带着警告。

包间里的气氛像被扯成了两股:一股是客人的权力感,另一股是场子的规矩。那头带头的男人嘴里翻飞着更粗的笑话,挑衅像试探牙缝。就在他要再踏出一步的时候,门外一个低沉的声音传来:“六号包间,稳住。”那声音像条绳子扯进来,拉住了所有人的注意。

门被轻轻掀开,一个穿着深色西装的男人探出半个身子,眼里有冷色。二蛋从门外挤进来,他的脸色像拍过灰,背后跟着两个壮实的保安。二蛋站在宁北身后,拍了拍他肩:“行,北儿,先别跟着冲动,交给大人处理。”眼神里有点儿歉意,也有赞赏。

带头的男人觉得脸上丢了点儿面子,站起来,举了举酒杯:“既然你们都这么讲规矩,那我们就讲规矩,喝完这杯就走。”话说得像命令。二蛋淡淡一笑,把话题拦下:“哪儿的话,咱这儿讲规矩,贵客永远是贵客,但规矩咱得守着,别做得太张扬。”

风头被成功压住,客人们又把注意力拉回酒杯上,笑声重起。小雅的肩膀微沉,脸上的笑容像是被风吹皱的布,但她的眼里对宁北有了新意:一种不会当面说的谢谢。她在洗手间的镜子前悄悄对着镜面整理发簪,手指有点颤,但她把颤抖收得很紧。

那一晚后,宁北在场里小有名气。不是因为功夫有多高,而是他知道什么时候一声劝架该出口,什么时候退后。学这种分寸,比学酒单更费力。小雅经常在收工后和他并肩走出门口,街道上霓虹倒影在她鞋面,她会嗅着寒风说些家常:“北儿,你要是愿意,别老是把自己放在最前头,学着看准人。”她说得轻,像是怕被谁听见。

他和小雅的关系像热锅上的蚂蚁,又像北方冬天里偷偷捂的手。小雅会在包间外头给他递一杯热牛奶,杯沿有她指纹的余温,她会说几句家常,提到她远方的老家,提到想回去开个小店的梦。宁北听着,心里一动,心软得像刚蒸好的饼。他知道自己的好色并不是低级的占有欲,更多是对温度的渴望——还有对那种被需要的感觉。

同时,他也开始观察那些大哥们的运作。不只是喝酒和说笑,更多是权力的盘算。包间里有的对话是生意,有的是结盟,有的则是把玩和试探。企业家用酒杯当衡器,掂量着谁能做他的配合者,谁只是在他玩乐时的装饰。他注意到那张被扔进碎纸篓的便签上那些“处理”“时间”的字眼,像是夜宴背后另一个带血的规则。

有一天深夜,后台传来急促的脚步声。某个包间外发生了争执,据说是客人与保镖之间起了冲突。二蛋带着几个人冲进包间,烟和酒味混合着怒气。宁北被叫去帮忙拉扯局面。他推开门,看见包间里两边人马的脸都拉得很紧,桌上散落着未喝完的酒杯,杯沿上还有指纹油光。那场面像一锅被翻过的汤,乱得一塌糊涂。

在混乱里,黑狼的名字被低低念出。通常这名字是不会随便出面的,但今夜,包间角落里靠窗的阴影起了变化。一个黑西装男人的袖口露出银色的袖扣,他站起身,淡淡地看了看挤在门口的每个人,声音像刃:“谁把场子弄成这样,跟我说清楚。”语气里没脾气,但有压迫力。

大家都沉住气,像站在秤上等着被称重。那为首的客人脸色变了,他知道这不是他能耍横的地方。场面在一瞬间被收拢,争执像被人按下暂停键。黑西装男人的目光停在宁北身上,像在衡量什么。宁北感到那目光像一双秤砣,沉甸甸落在胸口。

收工后,黑西装男人的副手在更衣室外悄悄把宁北叫到一边,塞给他一个信封,里面有几张厚厚的现金和一句话:做事要稳,别逆着走,黑狼看着你。那句话没有多余的套语,但像一把钥匙,能开另一扇门。宁北把信封揣好,手指碰到钱的边角,冷得像刚从冰箱里掏出来。

回到破床位,他掏出那张便签和信封,两样东西搓在一起,像在试探哪样更重。他想到母亲写在照片背后的那句“别怕,顶着”,想起小雅的目光,想起夜宴里那些看不见的线。他明白了:进了门就不能任性,学会妥协也要有边界。黑狼给他的不是单纯的赏识,更多是提醒——这世界一眼看似温柔,实则布满陷阱;有人递给你温暖,也有人在算计你何时会被利用。

第二天傍晚,门外又停了辆黑车。车窗里有人把烟蒂按灭,车门开时没有人下车,但车上挂着的那抹尾灯光像是在夜色里刻了字——你的名字被注意到了。宁北站在迎宾台后,手心捏着那信封的边,心里同时涌起一种既怕又兴奋的感觉。有人在这一圈里看见你,是好事;有人在这一圈里看见你,是危险的开始。

他把手抽回,把信封塞进更深一层的口袋里,像把要说的话先匿藏。他对着小雅笑了笑,嘴角里带了点东北味的自嘲:“小雅啊,等俺先学会站稳了,咱俩都能走出去。”她看着他,眼里没马上笑,只有一阵说不出的惆怅,但那惆怅里有了点盼头。

夜宴的门再次被关上,包间里重新响起歌声和杯碰的声响。风从外边掠过,带来夜色的冷。宁北在更衣室的镜子前照了照自己,像是照到了两个影子:一个是从北方带着泥土味的孤儿,另一个是正在学着城市规矩的男人。镜子里他的影子和黑色的招牌影子交叠,他伸手想把两者分清,手却犹豫了。

窗外的霓虹里,黑车的尾灯又一次远去,像留下了一缕邀请,也像留下了一道未结的账。他把信封放好,锁了更衣室的柜子,走出门去,夜色温柔而危险。小雅站在门口,递给他一杯热茶,茶面冒着雾。她轻声说:“你要记着,别把自己心里的底线卖了,北儿。该守的,得守着。”

他接过茶,茶杯边上留着她指纹的湿印,手感热。宁北笑了,那笑里有几分顽皮,也有几分庄重:“放心吧,俺知道哪根筋能扯,哪根不能。你也别瞎操心,咱俩都还得走好。”话语像是誓言,也像赌注。

门口,一辆熟悉的黑车悄然停下,后座的玻璃悄悄放下一点缝。那里有影子,有声音,有人在等。宁北把茶一口喝干,嘴角残留着甜,他把杯子递给小雅,眼里有决定:“今晚先把活儿做完,明儿见。”他转身向KTV更深的地方走去,脚步既稳又带点不羁。

夜色像张大网,把人心里的各种念头都笼罩。宁北知道,夜宴里每一盏灯都能照见秘密,也都能吞噬人。他把那份信封压在胸口,像压着一把刀,也像压着一把未曾开过的钥匙。远处,黑车的车窗里,有人伸出一只手,缓缓放下一张小纸条,纸条上写着三个字:明晚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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