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然都是得了‘使者’的恩赐。”
老妪沙哑的声音在昏暗的屋内回荡,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既有敬畏,也有一丝深藏的恐惧。
“‘傩神使者’?”
戴灵均紧紧盯着墙上那枚刻着诡异符号的狰狞傩面,追问道,“这符号代表什么?你们侍奉的,究竟是什么?”
老妪脸上的褶皱深深陷了下去,神色变得前所未有的凝重,甚至隐隐透出一丝惊惧。
她沉默了几秒,才用更加低沉,几乎耳语般的声音说道:
“那是……‘傩神使者’的标记。我们这一脉傩巫,说到底,也只是侍奉者,是‘使者’在尘世的手脚罢了。”
她抬起浑浊的眼,看向那傩面,眼神有些空洞:“有一个……存在,或者是一个组织,掌握着比我们古老得多,也强大得多的傩巫之力。他们一首在暗中活动,收集各种负面能量、怨气、还有……生命力量。云海那种货色,不过是他们随手布下,随时可以丢弃的棋子之一。像他这样的棋子,还有很多,散落在各处,为他们汲取所需……”
戴灵均心头巨震。
一个隐藏极深,操控着众多像云海这样的邪修,暗中收集负面能量和生命力的庞大网络。
这背后的图谋,光是想想就让人不寒而栗。
他立刻追问:“这个组织在哪里?首领是谁?他们最终的目的到底是什么?”
老妪摇了摇头,脸上露出一丝苦涩与恐惧交织的神情:“不知道……没人知道他们的根脚。‘使者’神秘莫测,只会通过标记和特定的方式传递指令和赐下力量,从不会真正露面。我们这些下面的,只管做事,不敢多问,也……不能多问。”
她的话音刚落,异变陡生。
老妪突然发出一声压抑的闷哼,干瘦的身躯剧烈地颤抖起来,她猛地捂住自己的胸口,脸上瞬间浮上一层不正常的黑气。
那黑气如同活物,在她皮肤下窜动,让她原本就苍老的面容变得更加狰狞恐怖。
她张着嘴,却像是被无形的手扼住了喉咙,只能发出嗬嗬的吸气声。
是契约反噬?还是那神秘的“傩神使者”察觉了她的多言,隔空施以惩戒?
老妪痛苦地蜷缩起来,手指颤抖地指向火塘后方,那更加阴暗的里屋方向,用尽最后力气,从牙缝里挤出断断续续的话语:
“东西……在……床下……拿走吧……祸根……”
说完这几个字,她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整个人下去,蜷缩在阴影里,气息变得极其微弱,只剩下痛苦的喘息,再也说不出一个字。
戴灵均心头一紧,知道从老妪这里恐怕再也问不出什么了。
他看了一眼蜷缩的老妪,又警惕地扫视了一圈昏暗的屋子,尤其是火塘墙壁上那曾映出高帽影子的区域,此刻并无异状。
他的目光最终落在老妪所指的里屋方向。
那里没有门,只有一个低矮的门洞,挂着一条脏污的布帘,后面是更深沉的黑暗。
他握紧量天尺,体内真炁流转,缓步走向里屋。
掀开那沉甸甸的布帘,一股比外间更加浓烈的草药气味扑面而来。
里屋比外面更加昏暗,几乎没有任何光线。
戴灵均运足目力,也只能勉强看清轮廓。
这里堆放着更多的杂物,几乎无处下脚。
房间中央,摆放着一张低矮的老式木床,床上铺着看不出颜色的旧毡子。
除此之外,屋内并无其他显眼之物。
戴灵均屏住呼吸,侧耳倾听。
“滴答……滴答……”
一个极其细微,但又清晰可闻的声音,从木床的方向传来。
那声音,像是某种液体,一下,又一下,滴落在什么容器或者地面上的声音。
在这充满诡异气味的里屋,这规律的滴答声,显得格外刺耳,令人头皮发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