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呢!”
孙皓越说越来劲,手舞足蹈。
“灯灭了之后,我俩听见声儿了!呜噜呜噜的,像好多人一起哭,又像风吹过破窗户窿,但那天晚上根本没风!吓得我跟我哥撒丫子就跑,鞋差点跑丢一只!”
他说得唾沫星子首飞,好像又体验了一遍昨晚的恐惧。
戴灵均皱起眉。
空教室的灯光?哭声?这比师父含糊的“陈年旧账”具体多了。
孙皓神秘兮兮地凑得更近:“还有啊,二班那胖子,张强,你记得吧?他说前天体育课,他偷懒躲到实验楼后面那排小松树下睡觉,结果做了个噩梦,梦见好多缺胳膊断腿的人围着他要钱,吓醒了发现一身冷汗,地上还潮乎乎的,像泼了水一样,可他明明躲太阳地里的!”
小松树?戴灵均心里一动。那不就是他昨天早上看见影子不对劲的地方?
他放下碗,站起身就往外走。
“欸?你干嘛去?粥不喝啦?”
孙皓在后面喊。
“撑了,溜达溜达。”
戴灵均头也不回。
他走出院门,穿过几条熟悉的巷子,脚步不由自主地就往镇西头走。
越靠近学校,那种感觉越明显,心里头莫名发毛,后脖颈凉飕飕的。
周围不是饭香了,而是一种若有若无的、像是铁锈混着霉味的陈旧气息,很淡,但刺鼻子。
他站定了,就在离学校围墙百来米远的路口,眯着眼仔细瞧。
崭新的红砖墙,明亮的玻璃窗,操场上还堆着些没撤走的建材。
阳光底下,一切看着都挺正常。
但他就是觉得不对劲。
那一片地方,像是被一层看不见的、灰蒙蒙的纱罩着,阳光照到那里都显得没精打采。
空气也凝滞着,不像别处有风流动。
一种沉甸甸、乱糟糟的感觉压在他心口,闷得慌。
和他之前在观里感觉到的山清水秀完全不同,和镇上热热闹闹的烟火气也格格不入。
这就是师父说的“浊气”?
他试着悄悄运转了一下师父教的吐纳法,想感知得更清楚点。
结果刚吸半口气,就差点呛着,那气息钻进肺里,又冷又涩,还带着一股子难以形容的苦涩味,搅得他胃里一阵翻腾。
他赶紧停下,喘了好几口才压下去。
错不了。
这地方绝对有东西。而且不是啥好东西。
孙皓那些咋咋呼呼的鬼故事,恐怕不全是他编出来吓人的。
他盯着那栋崭新的教学楼,阳光照在玻璃上,反着刺眼的光。
可他总觉得,那光亮底下,藏着别的什么影子,正在悄无声息地蠕动。
得去看看。
这念头一冒出来,就像荒草一样疯长,压都压不住。
师父的警告还在耳边响,但他心里那点好奇和隐隐的不安,己经占了上风。
他捏了捏兜里那张刚画好的、皱巴巴的“净心符”。
不知道这玩意儿,能不能顶住那学校底下的“陈年烂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