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还没亮透,鹫鸣镇还裹在薄雾里打盹儿,静灵山顶己经见了人影。
戴灵均左脚虚踏半步,右手并指成剑,缓缓划出一道弧线。
动作慢得吓人,额角却沁出细密汗珠。十六岁的身板仍旧单薄,套在宽大的藏蓝色道袍里,风一吹就晃。
最后一招收势,他长长吐出口气。
那气息在白蒙蒙的晨雾里凝而不散,竟像条小蛇似的窜出尺把远,才慢慢散开。
“还是不行。”
他抹了把汗,自言自语道。
“师父说这口气得练到三尺三。”
山下镇上忽然传来几声狗叫,紧接着是谁家婆娘扯着嗓子骂街的动静,锅碗瓢盆哐当响。
戴灵均眨眨眼,那点超脱气儿瞬间没了,他抻着脖子往下看,可惜雾大,啥也瞧不见。
他撂下那点玄乎的炼气心思,从旁边破布袋里掏出个冷馒头啃。
刚啃两口,山下呼哧带喘爬上来个人。
“灵均小道长!哎呦喂,可找着您了!”
来的是镇东头的王老六,一张脸皱成了苦瓜。
“俺家那牛犊子,从昨儿晚就开始闹腾,疯了一样撞栏,喂草料也不吃,眼珠子通红!您快去给瞧瞧吧,怕是……怕是撞了邪了!”
戴灵均没急着答话,三两口把馒头塞进嘴里,拍拍手上的渣,这才打量王老六。
对方眼圈发黑,嘴角起泡,是真急坏了。
“走,看看去。”
他拎起布袋子往肩上一甩。
王老六一愣:“您……您不拿点啥家伙事?桃木剑?符纸?”
戴灵均己经往下走了:“先看看再说。”
玉带河绕山脚流着,河水清亮,名字起得确实好。
过桥就是镇子。王家牛棚围了几个人,指指点点。
那小牛犊子果然疯魔了,拴它的绳子绷得死紧,呼哧呼哧喷白气。
戴灵均没进牛棚,就站栅栏外头眯眼看。旁人看他那样,也不敢大声吵吵。
看了一会儿,他忽然蹲下,从路边掐了几根狗尾巴草,手指头翻飞,三两下编出个歪歪扭扭的小笼子样。
然后他站起身,嘴里念念有词,也听不清念的啥,就把那草笼子隔着栅栏扔牛棚角落了。
怪事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