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哪里是吉穴?这分明是催命符啊!
北坡凶煞,南坡招官?这……这他娘的左右都不是?!
黑虎彻底懵了!他看看阴森的北坡,又看看祥和的南坡,只觉得这两个地方突然都变得无比烫手,无比可怕!这风水之学,竟如此凶险莫测?他第一次对自己赖以生存的黑虎岭产生了巨大的陌生感和恐惧感。
这少年……真有鬼神莫测之能?他说的如此肯定,由不得他不信!
钱财固然重要,但得有命花啊!
黑虎额头沁出冷汗,独眼中凶光闪烁不定,内心天人交战。最终,对官军的恐惧压倒了对财宝的贪婪。他猛地一跺脚,像是要甩掉什么晦气似的,烦躁地大吼一声:“他娘的!算你们走运!滚!都给老子滚!别再让爷爷在这黑虎岭看到你们!”
他挥了挥手,土匪们虽然不明所以,但还是悻悻然地让开了一条通路。
绝处逢生!
范越风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赞许。柳含烟几乎软倒在地,被赵承业扶了一把。丘延翰暗自长舒一口憋了许久的浊气,后背早己被冷汗浸透。
“多谢好汉。”范越风打了个稽首,依旧从容。
师徒西人不敢有丝毫停留,立刻驱动马车,快速穿过土匪让开的通道,车轮轧轧,向着山下疾驰而去,仿佛生怕黑虎反悔。
首到马车驶出很远,再也看不到黑虎岭那狰狞的山影,车厢内的凝固气氛才稍稍缓解。
柳含烟拍着胸口,心有余悸,看向丘延翰的眼睛里充满了崇拜和后怕:“延翰师兄!你真是太厉害了!三言两语就把那帮恶匪唬住了!刚才真是吓死我了!”
丘延翰勉强笑了笑,并未完全放松。刚才急智应对,耗神至极,此刻松懈下来,只觉得浑身虚脱。但他心里仍有一丝疑虑挥之不去。那黑虎,看似凶莽,却并非完全无智,他真的就这么容易被说服了吗?
就在这时,柳含烟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秀眉微蹙,凑近丘延翰,压低声音,带着几分困惑道:“不过师兄……刚才你们说话的时候,我好像看到……大师兄他……”
“嗯?”丘延翰看向她。
柳含烟犹豫了一下,还是说了出来:“在那个黑虎头领犹豫不决,看向你的时候,大师兄他……好像悄悄给那个黑虎使了个眼色?很轻微,但我好像看到了……那眼神……怪怪的,不像平时的师兄。”
什么?!
丘延翰心中猛地一凛!大师兄?给黑虎使眼色?
他立刻看向坐在对面的赵承业。只见赵承业依旧抱着臂膀,闭目养神,脸上看不出任何异常,仿佛刚才那场生死危机与他毫无关系。
是含烟看错了吗?还是……
丘延翰不敢深想,但一颗怀疑的种子己经悄然埋下。大师兄白日里才因陷害自己而被师父严斥“学艺先学德”,他心中的怨气可想而知。难道……
夜幕,很快降临。
师徒西人错过了宿头,只得在一处背风的山坳里露宿。燃起篝火,简单用了些干粮,便各自歇息。连日的惊吓和奔波让人疲惫不堪,范越风和柳含烟很快沉沉睡去。
丘延翰却毫无睡意。
白日里黑虎岭的惊魂,柳含烟那句“使了个眼色”的话,还有大师兄那看不出情绪的脸,在他脑中反复盘旋。胸口那枚平安符贴着皮肤,传来一丝微凉的慰藉,却无法彻底安抚他不安的心。
山野的夜,并不寂静。风声、不知名的虫豸声、远处隐约的狼嚎,交织在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