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光灭的瞬间,丘延翰只觉得手心一凉——是柳含烟的手在抖!他赶紧把她往身边拽了拽,另一只手摸向腰间的桃木剑,指尖攥得发紧。
“别慌!跟着我走!”范越风的声音从前方传来,带着几分急促,却依旧稳得住,“都把罗盘拿出来!就算铜针乱转,也别丢了方向感!”
弟子们纷纷应着,摸索着掏出各自的罗盘。丘延翰低头看自己的——铜针还在疯转,木盘边缘的木纹被手心的汗浸得发潮,那是玄机子亲手送他的东西,可此刻却半点帮不上忙!
“延翰哥,我怕……”柳含烟的声音贴在耳边,细得像根线,“刚才那黑影到底是谁啊?他会不会跟上来?”
“不会的!”丘延翰咬着牙说,其实自己心里也没底,“有我在,还有师父在,他不敢过来!”话刚说完,脚下突然一滑——土路被雾水浸得发黏,差点摔个趔趄!
柳含烟吓得尖叫一声,死死抱住他的胳膊。周围的弟子也传来几声惊呼,显然也有人没站稳。
“都放慢脚步!踩稳了再走!”范越风的声音又响起来,“这谷底的路比上面陡多了!掉下去可不是闹着玩的!”
丘延翰稳住身形,低头看脚下——雾太浓了,只能看见脚尖前一点点的土,深一脚浅一脚的,每走一步都得试探着来。他能闻到身边的草木香,还带着点潮湿的土味,可这香味里,又隐隐透着点说不出的怪味,像是什么东西发霉了。
“师父,我们还能找到那绿光吗?”有弟子忍不住问,声音里满是焦虑,“这雾一点都没散,再走下去,会不会走丢啊?”
“找不到也得找!”范越风的声音透着坚定,“这谷底总不能是死路!再说,刚才那绿光和黑影,肯定藏着猫腻,不查清楚,我们往后更难走!”
众人没再说话,只能跟着范越风的脚步声往前挪。柳含烟的手一首没松开丘延翰的胳膊,她的指甲都快嵌进他的袖子里了,丘延翰能感觉到她胳膊在抖,却没敢说什么——他自己的心也跳得厉害,总觉得身后有双眼睛在盯着,可回头看,只有白茫茫的雾。
走了大概一炷香的时间,丘延翰突然觉得脚下的路变平了些。紧接着,他闻到了一股不一样的味道——不是草木香,也不是土味,而是一种淡淡的石腥味,像是常年埋在地下的石头,突然被挖出来的味道。
“师父!前面好像有东西!”走在最左边的弟子突然喊,声音里带着点惊喜,又有点害怕。
范越风赶紧停下脚步:“什么东西?看清楚了吗?”
“好像是……石碑!”那弟子往前凑了两步,又赶紧退回来,“很大一块石碑!就立在前面,被雾裹着,只能看见个轮廓!”
丘延翰心里一动,拉着柳含烟往前挪了挪。果然,透过浓雾,能看见一块高大的黑影立在前方,比两个人还高,宽宽的,确实像石碑的样子。
“走!过去看看!”范越风挥了挥手,率先往前迈步。
众人跟着他,一步步靠近那石碑。越走越近,石腥味也越来越浓。突然,柳含烟“呀”了一声,往丘延翰身后躲了躲。
“怎么了?”丘延翰赶紧问。
柳含烟指着石碑旁边,声音发颤:“那……那是什么?好像有个人!”
丘延翰顺着她指的方向看过去——可不是嘛!石碑旁边,竟蹲坐着一个人影!那人影背对着他们,头发白得像雪,乱糟糟地披在肩上,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看不出是什么颜色,像是在山里待了很久很久。
“谁在那儿?”范越风提高声音,手也摸向了腰间的法器,“出来!别躲在那儿装神弄鬼!”
那人影没动,像是没听见一样。
弟子们瞬间紧张起来,纷纷握紧手里的桃木剑或罗盘,有人甚至往后退了两步。丘延翰也把柳含烟护在身后,眼睛死死盯着那个白发人影——这人是谁?为什么会在谷底的石碑旁?他是刚才在谷边看到的黑影吗?
“师父,要不要……要不要过去看看?”有胆子大的弟子问,可声音里还是透着犹豫。
范越风没说话,盯着那人影看了一会儿,慢慢往前迈了两步:“朋友,我们是白鹤观的弟子,来泰山查探气脉,无意冒犯,只是路过此地,想问个路。”
那人影终于动了!他缓缓地抬起头,又慢慢地转过身来。
丘延翰这才看清他的脸——脸上满是皱纹,像老树皮一样,皮肤黝黑,只有眼睛亮得吓人,像两盏小灯,在浓雾里闪着光。他的嘴唇干裂,嘴角往下撇着,看起来凶巴巴的,可眼神里却藏着点别的东西,像是惊讶,又像是疑惑。
“白鹤观的?”老人开口了,声音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每说一个字都费劲,“范越风的徒弟?”
范越风一愣:“你认识我?”
老人没回答他的问题,目光却突然落在了丘延翰手里的罗盘上。那目光一下子变了!刚才还平静的眼神,瞬间变得锐利起来,像刀子一样盯着罗盘,连眉头都拧成了疙瘩。
“你手里的罗盘……”老人突然站起来,往前迈了一步,动作竟意外地灵活,“这罗盘的木纹……是玄机子那老东西的手艺!你是他的传人?”
这话一出,所有人都愣住了!丘延翰更是惊讶得说不出话——玄机子是他的启蒙恩师,去年才过世,这老人怎么会认识玄机子?还知道罗盘是玄机子做的?
“你……你怎么认识我师父?”丘延翰忍不住问,声音都有点发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