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几乎是不顾一切地推开老管家,拖着沉重的步伐,发疯似的冲向走廊尽头那间橡木小书房,其他听到动静的仆人和闻讯赶来的科尔也跟了过来。
“马库斯!马库斯!开门!!”老埃尔顿用力拍打着厚重的木门,声音嘶哑地喊着。
里面死一般寂静。
“撞开!给我撞开!!”他对着身后赶来的两名健壮牧场保安吼道,声音里充满了惊惶。
保安们对视一眼,用力撞向房门。
砰!砰!几下之后,门锁崩坏,房门猛地向内弹开。
浓重的血腥味瞬间扑面而来!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人如遭雷击,僵在原地。
马库斯·布雷洛克瘫坐在窗边的扶手椅里,头歪向一边。他换上了一身干净的西部衬衫,甚至靴子都擦得锃亮,但他右手无力地垂着,手指间还松松地握着那把他珍爱无比、曾被他拍在父亲书桌上的柯尔特“蟒蛇”左轮手枪。
他的半边头颅不见了。
红白之物溅满了身后的橡木护墙板和悬挂着的麋鹿头标本,温热粘稠的血液浸透了他身下的座椅,滴滴答答地落在地毯上,形成一滩不断扩大、触目惊心的暗红色污迹。
窗台上,压着一页从笔记本上撕下的纸,上面用粗犷而潦草的笔迹写满了字,墨迹似乎被几滴溅上的血点晕染开。
老埃尔顿像是被抽空了所有力气,眼前一黑,直挺挺地向后倒去,幸好被身后的科尔和管家手忙脚乱地扶住。
“爸!爸!”科尔的声音带着惊恐。
老埃尔顿挣扎着,目光死死盯着那页遗书,嘴唇哆嗦着,说不出一个字。
一个保安颤抖着上前,小心翼翼地取下那页纸,递了过来。
老埃尔顿一把抓过,浑浊的双眼痛苦地扫过上面的字迹:
【我无法相信,我无法相信这是我的家族做出的决定。
父亲,您教导我的骄傲、勇气、忠诚,难道都是谎言吗?
向那个屠夫、那个墨西哥杂种投降?出卖我们的盟友,像鬣狗一样啃食同伴的尸体以求苟活?
这不是布雷洛克家族!这绝不是!
德克萨斯在流血,而我们却要亲手为她戴上镣铐?
我宁愿死,也不要看着家族的旗帜在屈辱中降落。
我宁愿死,也不要我的孩子将来知道他的父亲和祖父是叛徒。
原谅我,父亲,但我别无选择。
荣誉即吾命!!!
——马库斯·布雷洛克,一个至死相信德克萨斯会自由的蠢货!】
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尖刀,狠狠捅进老埃尔顿的心脏,并残忍地搅动。
“呃……啊……!!”
他喉咙里发出一种类似窒息般的、破碎的干嚎声,却流不出一滴眼泪。
极致的悲痛和悔恨瞬间冲垮了他年迈的躯体。他猛地推开搀扶他的人,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前一扑,重重地跌倒在冰冷的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声。
他蜷缩起来,双手死死地捂住胸口,脸色迅速变得青紫,张大嘴巴却几乎喘不上气,只有那令人心碎的、断断续续的干嚎声从喉咙深处挤出,充满了无法形容的绝望和痛苦。
“医生!快叫医生!!”
科尔跪倒在父亲身边,抱着他抽搐的身体,对着周围吓呆的人们声嘶力竭地大喊,眼泪终于决堤而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