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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三岔口发迹（第1页）

晨雾尚未完全散去，山林间弥漫着潮湿的草木气息。

李安和荆婉儿一前一后，沿着崎岖的山路向东而行。李安的体力恢复了一些，但长途跋涉依旧让他气喘吁吁，额角见汗。

荆婉儿则显得轻车熟路，她背上背着用茅草仔细包裹的獾子皮和兔子皮，怀里则揣着那个装着少许雪盐的小小布包，如同揣着一团火，既紧张又期待。

三十里山路，对于两个营养不良的人来说，是一段极为艰难的旅程。首到日上三竿，两人才堪堪望见所谓的“三岔口”。

那并非什么正式的集市，只是三条土路交汇处的一片相对平坦的空地。

此时空地上己经聚集了二三十人，大多是附近村落的农夫和山民，带着些自家的出产——几捆柴火、一小袋粮食、几只活鸡、一些山货野味，也有零星几个穿着稍好些的行商，守着挑担，目光精明地扫视着人群。

没有固定的摊位，人们或站或蹲，将货物摆在身前，低声交谈，讨价还价，气氛显得有些压抑和警惕。

空气中弥漫着牲畜的膻味、土腥味和一种若有若无的焦虑。几个面带凶悍之气、腰间挎着破旧刀剑的汉子在空地边缘游弋，眼神不善，显然是维持“秩序”或者寻找“肥羊”的人。

李安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镇定下来。他示意荆婉儿跟紧自己，两人找了一处人稍少的角落，将兽皮摊开，静静地等待。

荆婉儿显然有些紧张，小手紧紧攥着衣角，不时偷眼打量那些带刀的家伙。

李安则看似闭目养神，实则暗中观察着整个“市场”。他注意到，交易的媒介主要是以物易物，偶尔能看到有人掏出粗糙的铜钱，但流通极少。

粮食和盐，是毫无疑问的硬通货。

他们的兽皮品相不错，尤其是那张獾子皮，毛色油亮，很快吸引了一些目光。

一个穿着绸布褂子、手指上戴着个硕大银戒指的胖商人踱了过来，用脚尖踢了踢獾子皮。

“这皮子，怎么换？”胖子商人语气倨傲，眼睛却毒辣地在皮子上扫视。

荆婉儿看向李安。李安睁开眼，平静地说：“只换粮食，黍米或者粟米都可。”

“哼，黍米？”胖子商人嗤笑一声，“这年头，粮食金贵。这张皮子，最多给你三升黍米。”他伸出三根胖手指。

三升黍米，还不够两人吃几天。李安记得荆婉儿提过，这样一张完整的好皮子，在年景好的时候至少能换一斗米（十升）。

他摇了摇头，语气依旧平淡：“十升，少一合都不换。”

“十升？你怎么不去抢！”胖子商人像是被踩了尾巴，“五升！最多五升！爱换不换！”

李安不再看他，重新闭上眼睛，一副不愿多谈的样子。

那胖子商人骂骂咧咧了几句，见李安不为所动，悻悻地走开了。

荆婉儿有些着急，小声道：“李大哥，五升……不少了。”

“不急，”李安低声道，“我们的皮子是好货，会有人识货。沉住气。”

果然，没过多久，一个穿着葛布衣服、看起来像是大户人家管事模样的人走了过来，仔细查看了皮子，又掂量了一下那张兔子皮，最终用八升粟米和一小块粗布换走了两张皮子。这个价格虽然比预想的略低，但也在可接受范围。

交易完成，荆婉儿松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粮食和布包好。这是他们这么多天来，第一次真正意义上的收获，不仅仅是物资，更是一种信心。

然而，真正的重头戏才刚刚开始。

李安让荆婉儿取出那个小布包，当着一两个好奇张望的人的面，缓缓打开。

当那雪白、细腻、毫无杂质的盐末暴露在空气中时，周围瞬间安静了一下。几个离得近的人下意识地吸了吸鼻子，眼睛死死盯住了那撮白雪。

盐，谁都不陌生。但如此洁白、如此纯净的盐，他们从未见过。市面上的官盐往往颜色灰黄，私盐更是杂质众多，带着苦味。而眼前这盐，仿佛是天山的雪，不染一丝尘埃。

“这……这是什么？”

一个干瘦的老农颤声问道，喉咙不自觉地滚动了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