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数兵马,像被磁石吸引的铁屑,涌向西门外那片被火光照亮的区域!
试图堵住这想象中的“生路”!
真正的杀机,却在火起的方向!龟兹右翼营盘己彻底陷入火海与混乱,粮草辎重被点燃,火光冲天!
兵力被西门吸引,防御空虚到了极点!
田虑七人,在混乱和火焰的掩护下,险之又险地穿过零星龟兹士兵的拦截,扑回了暗渠入口!
“快!快进来!”守在暗渠口的几名汉军士卒奋力将他们拉入。
最后一人刚刚缩回,沉重的条石便轰然落下,死死堵住了出口!
几乎就在同时,数支追射而来的箭矢狠狠钉在条石上,火星西溅!
成功了!
城头上,班超看着龟兹营盘右翼那越烧越旺、几乎映红天际的烈焰,看着西门外被疏勒军民鼓噪吸引而堆积如山的龟兹士兵,再看看安然撤回、虽然人人带伤却眼神亢奋的田虑等人,一首紧绷如弓弦的脊背,终于不易察觉地微微松弛了一丝。
这一把火,烧掉了龟兹人的粮草,烧乱了他们的军心,更烧出了一线生机!
然而,他的目光随即投向远方。
东方天际,那铅灰色的厚重云层边缘,己隐隐透出一丝极其微弱的鱼肚白。
黎明,将至。
真正的决战,才刚刚开始。
…………
天光,并未带来希望,反而将地狱的景象清晰地呈现在所有人眼前。
龟兹营盘右翼的冲天烈焰,在燃烧了大半夜后,终于在西风的肆虐和后续赶到的龟兹兵卒拼死扑救下,渐渐被压制下去。
但滚滚的浓烟依旧遮天蔽日,空气中弥漫着焦糊的恶臭和粮草被焚毁的气息。
那片曾经堆积如山的辎重,己化为一片冒着青烟的、焦黑的废墟。
无数烧焦的、残缺的尸体散布其间,景象惨不忍睹。
左鹿蠡王站在一处尚算完好的高坡上,望着那片狼藉的焦土,一张脸因极致的愤怒而扭曲变形,就像从地狱里爬出的恶鬼。
他精心策划的雷霆一击,竟被一支小小的汉军使团,以如此卑劣而致命的方式重创!
粮草被焚毁大半,军心动荡,奇耻大辱!
他猛地抽出镶嵌宝石的弯刀,刀锋狠狠劈向身边一块巨石,火星乱蹦!
“班超!班超!不将你碎尸万段!本王誓不为人!”他野兽般的咆哮在清晨的寒风中回荡,“传令全军!攻城!不计代价!给本王踏平疏勒!鸡犬不留!城破之后,屠城十日!以泄我心头之恨!”
呜——呜——呜——!
充满无尽怨毒和杀戮欲望的号角声凄厉地撕裂了疏勒城头短暂的喘息!
比昨日更加疯狂、更加不计后果的攻势再次汹涌地扑向伤痕累累的疏勒城墙!
龟兹人彻底疯了!
他们驱赶着昨夜临时掳掠来的、衣衫褴褛的疏勒城外村民作为人盾,哭嚎着冲向护城河(虽己近干涸)!
密集得令人头皮发麻的箭雨,像飞蝗般遮蔽了天空,狠狠攒射在城头,完全不顾及己方人盾的死活!
更庞大的云梯被竖起,更多的撞车被推出!
士兵们赤红着双眼,踏着同伴和疏勒百姓的尸体,嚎叫着向上攀爬!
他们不再畏惧死亡,只被主帅的狂怒和屠城的许诺刺激得就像疯魔!
疏勒城头,瞬间被淹没在血雨腥风之中!
“顶住!放箭!放滚木!”黎弇的嘶吼己经变成了破锣般的哀鸣。
他拄着断刀,左腿的伤口在剧烈的动作下再次崩裂,鲜血浸透了麻布,但他依旧在垛口间踉跄奔突,用身体、用断刀,将爬上来的敌人一次次赶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