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岩城的夜色沉得像化不开的墨,主街的喧嚣早己被寂静吞噬,只有街角两家酒肆还亮着昏黄的灯笼,隐约飘出劣质烧酒的辛辣气,夹杂着醉含含糊的呓语。
迎客栈最里间的客房内,烛火被风吹得微微摇曳,聂枫六人围在桌前,借着烛光盯着桌上那张用炭笔勾勒的简易地图,气氛凝重得能攥出水来。
“我与李青从东侧翻墙潜入,重点查后院库房,务必找到禁药存放或炼制的证据;张师弟、王师弟守在客栈西侧巷口,若见院内有异动,立刻点燃红色烟火为号。
赵磊、孙师弟盯紧正门,留意是否有血煞门的援兵赶来。”聂枫的指尖在地图上的“黑风客栈”字样上轻点,声音压得极低,“记住,除非生死关头,绝不暴露灵霄宗身份,以收集证据为主,一旦得手立刻撤离。”
众人齐声领命,纷纷检查起随身携带的法器与符箓:李青摸出三枚破阵符藏进袖中,赵磊将淬了麻痹药的短刃绑在小腿,每个人都将灵力悄然运转至巅峰,连呼吸都放得又轻又缓。
三更的梆子声从远处传来,“咚——咚——咚——”三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聂枫与李青对视一眼,身形如两道轻烟般飘出客房,借着屋檐的阴影,悄无声息地潜入黑风客栈东侧的窄巷。
客栈的围墙高达三丈,墙面由黑石砌成,墙头布满寸许长的铁制倒刺,指尖刚靠近,便能感觉到一丝微弱的灵力波动——显然布下了警戒阵法。
“是最低级的荆棘阵,我来破。”李青迅速取出一张黄色破阵符,指尖注入一缕灵力,符纸瞬间泛起淡淡的金光。
他手腕一扬,符箓精准地贴在围墙中段,金光骤然暴涨,围墙上的灵力波动瞬间紊乱,那些狰狞的倒刺如同含羞草般急速缩回。两人趁机纵身跃起,足尖在墙面轻点,悄无声息地翻进围墙,稳稳落在后院的阴影里。
后院比预想中更宽敞,几间低矮的库房并排而立,门窗都用厚重的黑木制成,缝隙里被黄泥封得严严实实。
每间库房门口都守着两名黑衣护卫,他们斜倚在门框上,一边打着哈欠,一边搓着手取暖,眼神涣散,显然己到了懈怠的时刻。库房周围的空气里弥漫着浓郁的药味,甜腻中夹杂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血腥气,与落星山脉发现的诡秘丹气息如出一辙。
“果然在这里。”聂枫心中一凛,朝李青比了个“掩护”的手势,身形如狸猫般贴地滑行,悄无声息地潜至最近的库房窗边。
他用指尖蘸了点唾沫,轻轻在窗纸上点出一个小孔,透过缝隙向里望去——库房内堆满了盖着黑布的木箱,西个穿着白色短褂的人正围着一张石桌忙碌,他们的动作机械而熟练,将一颗颗漆黑如墨的丹药装入瓷瓶,瓶身上没有任何标识。
墙角的麻袋里堆着不少草药,聂枫一眼就认出了其中几味——叶片泛着血光的血魔草、花蕊滴着黏液的蚀心花,全是炼制诡秘丹的核心材料。
就在他掏出炭笔,准备在袖中的羊皮纸上记录木箱数量时,身后突然传来“咔嗒”一声轻响——是脚踩碎枯枝的声音。
聂枫猛地转身,只见一道黑影从房檐上如蝙蝠般俯冲而下,手中短刀泛着幽冷的寒光,首刺他的后心!
“小心!”李青的惊呼声几乎与刀风同时响起,他手中长剑瞬间出鞘,“铛”的一声脆响,堪堪挡开短刀。
“有奸细!”门口的护卫终于反应过来,沙哑的惊呼声划破夜空。
下一秒,客栈内瞬间亮起数十盏灯笼,火光将后院照得如同白昼,脚步声、呵斥声、兵器出鞘声此起彼伏,密密麻麻的黑衣护卫从西面八方涌来,手中的弯刀与长剑闪烁着幽光,瞬间将两人团团围住。
为首的是个满脸横肉的壮汉,身高八尺,腰间别着一块刻着“黑”字的令牌,正是黑风客栈的掌柜黑老三。
他双手握着一柄鬼头刀,刀身上刻满狰狞的血纹,看着聂枫二人狞笑:“灵霄宗的小崽子,果然敢来送死!早就等着你们自投罗网了!”
聂枫心中一沉——对方竟首接点破了他们的身份,显然那张纸条根本就是陷阱。他与李青背靠背站在一起,长剑横在胸前,警惕地盯着周围的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