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车嘎哒嘎哒的声音引人入睡,嗡嗡的说话声不知不觉地被粗细不均的呼噜声代替。
薛太川也仰靠在椅子上闭目休憩,忽然被嗵的一声惊醒,却是那学生装的男人在车厢上砸了一拳。
好像是报纸上的东西勾起了他的无名火,砸了车厢后嘴里振振有词:“男儿何不带吴钩,收取关山五十州。”
小八爷刚有点困意,被他吵得又没了,首愣愣地看着他问:“你啥脑袋啊,火车跑出这么远了才想起来没带蜈蚣?早干啥去了?”
学生装看他有些无语,问身旁的薛太川:“这位先生看样子是识文断字的,对当前形势怎么看啊?”
薛太川小心地说:“我们生意人啊,讲的是莫谈国事,也不敢有什么看法!”
“你这样想是不对的,天下兴亡匹夫有责,鬼子想让我们亡国灭种,你看报纸上登的,哪有好消息,你怎么能坐得住?”
这男人很奇怪,上车后一声不吱看报纸,这时忽然来了精神,指责起身边的旅客,连小八爷都看不下去了:
“你看鬼子不顺眼就去打啊,说他干什么,天下姓王还是姓张跟他有啥关系,那不是匹夫的事吗!”
薛太川见学生装被说的面红耳赤,有些替小八爷羞愧,说道:“他也是拳拳之心,说的没错!”
“你呀,我来保护你的,他说你,我就得说他,结果你又护着他,那我可不管了你俩唠去吧!”
小八爷说不管就不管,闭上眼睛眼不见为净。
学生装诧异地看看小八爷对薛太川说:“你也是温文尔雅的人,怎么与这样没见识的人为伍?”
薛太川笑笑:“也是刚上车认识,虽说这小哥说话有些与众不同,可话又说了,首性人也没啥坏心眼不是嘛!”
“现在最坏的就是鬼子,我一看这些消息就控制不住地想骂,想参军上前线打鬼子!”学生装又激动起来。
“出门在外,还是不要惹事了,咱们不说这些,看你装束是学生吧?”
“早过了学生时代了,本是个教书匠,学校被鬼子飞机给炸成废墟,我没事做,想出去闯一闯,我叫潘国忠,先生怎么称呼啊?”
“鄙姓薛,薛太川,做点小本生意!”
两人互通了姓名,开始聊天,宋青一在那边半眯着眼睛看得有趣,那潘国忠时不时就要慷慨激昂一下,薛太川只敢对他稍作肯定,不深入探讨,相形之下,潘国忠更像是共党的人。
宋青一有了错觉,这薛太川不是太能演戏,就是他根本不是什么共党重要人物,也许就是能给共党提供支援的金主而己。
列车在一个小站停下等着汇车,车上的旅客大多都下来活动身体。
布平云走到宋青一身边,低声说:“到郑州下车时要把那个潘国忠甩开,交通线千万不能被他接触到!”
宋青一问:“有点大惊小怪了吧,车上聊几句他还能跟到家吗?”
“会,他己经粘上了,老薛说,这人是特务!”
特务?宋青一对这个职业有点敏感,又有些暗服薛太川,看着畏畏缩缩的一个人,怎么比我眼力还贼?
小八爷撒了泡尿走了过来,叨咕:“可算透口气,被那家伙说的我脑仁疼,一看就是假把式!”
“你也看出他是假的?”宋青一刮目相看。
“那可不嘛,我才是真打鬼子的,你看我天天讲大道理吗,跟我对比就完了!”
“行,你是榜样,那这个活就交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