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眼皮微微颤动,嘴唇蠕动着似乎想说什么。
我俯下身,只听到气若游丝的几个字:"狗哥,我完成了师父和哥哥交给我任务,我对得起她和哥哥。。。"
"别说了!留着力气!"我吼道,声音却淹没在一道炸雷中。
苏婉从后视镜看了我们一眼,泪水在她脸上纵横:"还有三分钟!"
车子一个急刹停在急诊部门口。
等候的医护团队瞬间围上来,推车、氧气瓶、输液架。。。一片刺眼的白。
"肺部大出血!准备手术!"为首的医生快速检查后喊道。
我看着洛阳被推进抢救室,那扇金属门在眼前重重关上,将我们隔绝在外。
苏婉瘫坐在长椅上,浑身湿透的连衣裙还在滴水,在脚下积成一汪小水洼。
"他会没事的。。。"我喃喃道,像是安慰苏婉,更像是在说服自己。
苏婉突然抓住我的手,她的指尖冰凉颤抖:"你不知道。。。他这半年。。。都是靠药物硬撑。。。"
我这才注意到她另一只手里攥着的药瓶,强效止痛药,标签上写着"每日不得超过两粒"。
而瓶子里,只剩下寥寥几颗。
"为什么不早说?!"我歇斯底里。
早说又能怎么样?我深陷囹圄,自身难保,早点告诉我,我又能做些什么?
苏婉的眼泪终于决堤:"他说。。。要等你安全了。。。才能倒下。。。"
窗外,暴雨如注,仿佛天穹破了个窟窿。
走廊上的电子钟显示着09:15,这个本该充满希望的清晨,此刻却如此沉重。
不知过了多久,手术灯终于熄灭。走出来的医生摘下口罩,脸色凝重:"暂时脱离危险,但。。。"
"但什么?"我和苏婉同时站起来。
"肺癌晚期,全身转移。"医生叹了口气,"随时可能走。"
走廊突然倾斜,我不得不扶住墙壁才没有跌倒。
苏婉捂住嘴,发出小动物般的呜咽。
"能看看他吗?"我听见自己机械地问。
"等转入ICU后可以,时间不能太久,最好不要超过五分钟。"
我们坐在ICU外的长椅上,像两个被雨淋透的稻草人。
苏婉靠在我肩上,小声啜泣着。
我盯着对面墙上的宣传画,一轮虚假的太阳,下面写着"生命至上"西个大字。
窗外的雨渐渐小了。
一缕阳光穿透云层,照在走廊的地板上,形成一道金色的光带。这光芒让我想起洛阳昨天递给我的新身份证,上面"林昊"两个字也是这样闪闪发亮。
"他早就知道。。。"苏婉突然说,"半年前体检时就知道了。。。他拒绝化疗。。。"
我握紧拳头,关节“咯咯”作响。阳光帅气的洛阳,监狱里给我传信的洛阳,咳着血还坚持要陪我去祭拜的洛阳,一首为我奔波的洛阳。。。生命原来一首在倒计时。
护士终于允许我们进入ICU。
我和苏婉穿上防护服,走进ICU。
洛阳身上插满了管子,监护仪的曲线无声地跳动着。他看起来那么小,几乎被各种仪器淹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