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安宫方才传来消息。。。”王德声音发颤“太上皇。。。薨了。。。”
“什么?”李世民惊坐而起,首接打翻了床榻边上的火烛,首接引燃了阻挡蚊虫的丝帐。
“陛下当心!”王德慌忙上前扑灭火苗。
李世民却恍若未闻,只是死死盯着王德:“你,你再说一遍?”
“前往大安宫巡查的金吾卫传来消息,太上皇薨了!”王德老泪纵横,哽咽道。
李世民踉跄后退,一屁股坐回到了床榻之上,双眼无神的望着大安宫的方向,一口鲜血自口中吐出,浸染了明黄色的龙袍。
“二郎、二郎,王德,快宣太医。”长孙皇后惊呼,赶紧让王德传太医。
“不必。”李世民抬手制止,用袖子拭去嘴角的鲜血“王德,扶朕前往大安宫。”
长孙皇后跟在搀扶着李世民的王德身后,看着皎月映照下的两道佝偻身影一阵心疼,大唐的君王在这一瞬,似是瞬间苍老了十岁。
立政殿到大安宫的路程,李世民好似走了一辈子,站在垂拱前殿的台阶前,呆呆的眺望着。
“太上皇,薨!”殿中再次传出无舌的声音,只是声音己是嘶哑。
“松手,朕自己走。”李世民清泪洗面,一步步艰难的迈开沉重如灌铅的双腿,王德和长孙皇后静静的跟在李世民身后。
李世民缓缓推开殿门,烛光摇曳中,身着新衣的李渊安详地躺在床榻上,仿佛只是睡着了一般。
无舌跪在榻前,见李世民进来,重重叩首:“太上皇。。。陛下来看您了。。。”
李世民一步步走到榻前,颤抖的手轻轻抚上父亲的面容。
那熟悉的眉眼,却再也无法睁开看他一眼。李世民缓缓跪倒,额头抵在冰冷的床沿:“父皇。。。儿臣。。。来迟了。。。”
二郎,爹要走了!
这次去的地方有点远!
刚刚御书房中,李渊的话不断的在李世民脑海中回荡,本以为是太上皇又要出远门,没想到是真的‘远去’。
无舌将一封泛黄的信笺拿出,轻声道:“太上皇临终前。。。让老奴转交陛下。。。”
李世民展开信笺,熟悉的字迹映入眼帘:
二郎,这些年看着你将大唐治理得蒸蒸日上,为父心中欣慰。当年玄武门之事。。。是为父糊涂了。。。,其实朕早就原谅你了,只是害怕你整日来看朕,延误国事。
切记,人固有一死,莫要因为朕的离世延误的军国大事。
信纸突然被一滴泪水浸湿。李世民紧紧攥着信笺,再也压抑不住,伏在父亲身上嚎啕大哭。
那哭声撕心裂肺,仿佛要将这些年的委屈、愧疚、思念都宣泄出来。
殿外,东方己浮现一丝鱼肚白。长安城的晨钟响起,新的一天开始了。可对李世民而言,那个整日训斥自己的人,永远留在了昨夜。。。
“无舌公公,父皇可有什么遗愿?”李世民强忍悲痛,声音嘶哑地问道。
“陛下闭眼前曾言,可惜未看到吐谷浑大捷的消息传回长安。”无舌如实回答。
无舌看着大敞的殿门,以及渐亮的天色,言道:“请陛下前往太极殿。”
李世民恍若未闻,只是将额头抵在父亲冰冷的手背上。
“陛下!”王德突然提高了声音“太上皇遗嘱,莫要因他延误军国大事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