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赵衡那双悄然握紧的拳头,嘴角的笑意更深了。
“赵兄不必如此吃惊。”沈知微放下茶杯,声音轻描淡写,却带着一种令人无法反驳的强大底气,“这五万两,也算是我能在这清河县的西海通分号里,动用的最大权限了。”
这五万两,既是投资,也是一场更加彻底的“切割”。
他用这笔钱,买断了赵衡未来可能提出的,所有关于“人手”和“庇护”的要求。
从今往后,赵衡不能再以“没钱”为借口。所有摆在明面上的困难,都需要他自己用钱去解决。
用钱能解决的问题,就不是问题,而用钱解决不了的……那才叫真正的风险,才是沈知微要极力撇清的东西。
好一个沈知微!
他给出的这五万两,既是雪中送炭的“诚意”,也是一剂将所有风险都隔离在外的“疫苗”。
“好。”
赵衡缓缓吐出一个字,他没有说谢谢,也没有再表现出任何的震惊。他只是平静地接受了,仿佛这五万两,本就是他应得的。
看到赵衡这副模样,沈知微眼中的欣赏之色更浓了。他要的,就是一个能接住他这五万两,而面不改色的合作者。
若是赵衡感激涕零,甚至卑躬屈膝,他反而会看轻了对方,甚至会重新考虑这次合作。
“天色不早了。”沈知微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袍,恢复了那副风流倜傥的公子哥模样,“赵兄,知微便不久留了。明日银票会准时送到。至于我们之间的约定……”
“沈公子放心。”赵衡也站了起来,高大的身影在暮色中,投下长长的影子,带着一股山岳般的压迫感,“从明天起,你我之间,只谈生意。”
沈知微笑了。
他拱了拱手,转身向院门走去。
当他的身影即将消失在门外时,他忽然停下脚步,没有回头,只是淡淡地留下了一句话。
“赵兄,这天下很大,乱世之中,饿死的豺狼,远比撑死的虎豹要多得多。”
“小心,别把自己喂得太饱。”
话音落下,他的人,己经消失在了夜色之中。
……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
赵记卤味的后院门被轻轻叩响。
没有张扬的马车,没有前呼后拥的护卫,只有一个穿着寻常布衣,面容普通得扔进人堆里就再也找不出来的中年男人。
男人见到赵衡,没有多余的废话,只是从怀中取出一个厚实的包裹,双手递了过来。
“赵掌柜,这是我家公子让送来的。您点点。”
赵衡接过包裹,入手的分量并不重,他没有当着外人的面打开,只是点了点头:“有劳。”
男人躬身一礼,转身便走,干脆利落,不多停留片刻,仿佛只是个普通的信差。
赵衡回到屋里,关上房门,这才缓缓打开了包裹,只见里面躺着一个一尺见方的木盒。
木盒打开,整整齐齐码放在木盒里的,是一叠厚厚的,崭新的银票。
最上面的一张,出自大虞的通兑票号“西海通”,上面用朱砂印着清晰的“壹仟两”字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