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怕。
怕吓到她。
“果果……”
他试着开口,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磨过木头,却带着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极致的温柔。
“爹……爹不打你。”
“以后,再也不打了。”
他的话音刚落,站在不远处的铁蛋突然像一头被激怒的小豹子,嘶吼着冲了过来。
他张开瘦弱得只剩骨头的手臂,死死挡在妹妹身前。
他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冲着赵衡喊。
“不准你打妹妹!”
“要打就打我!”
男孩的眼中噙满了泪,小小的胸膛因为激动和愤怒而剧烈起伏,用自己孱弱的身体,守护着身后唯一的亲人。
看着眼前这一幕,赵衡再也扛不住了。
这个西十岁男人的眼眶,瞬间滚烫。
汹涌而出的,不是泪。
是一个父亲,最本能的心碎。
他缓缓收回颤抖的手,用脏兮兮的袖子胡乱在脸上一抹,然后对着两个惊恐万状的孩子,扯动了一下僵硬的嘴角。
那表情,比哭更让人心酸。
“家里,还有吃的吗?”
铁蛋愣住了。
他记忆里的爹,喝醉了只会打骂,清醒了只会阴沉着脸,几时用这种语气说过话?
更别提问家里有没有吃的。
因为,找吃的,一首都是他和妹妹的事。
他犹豫着,声音细得像蚊子叫。
“米……米缸里,没有了。”
“昨天,就……就没有了。”
铁蛋的声音越来越小,头也渐渐低了下去,仿佛没有米吃,是他的错。
赵衡的心,一寸寸往下沉。
断粮了。
他强撑着身体,靠在冰冷潮湿的土墙上,大口喘息。
头脑的眩晕和胃里的空虚,让他几乎站立不稳。
他不敢再看那两个孩子,只打量着这个所谓的“家”。
茅草屋顶稀稀拉拉,天光漏下几缕,照亮了空气中飞舞的尘埃。
一张缺了腿的木桌,用石头垫着。
墙角一小堆干柴,旁边一个豁了口的陶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