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震没再说话,径首走到地图前,手指重重点在“旧钢铁厂”的位置,指腹因为用力而微微颤抖。
那里荒了快十年,厂房林立,是藏人的绝佳地点。
张局看着他紧绷的背影,心里叹了口气。
这小子,终究还是把所有的软肋都给了季洁。
但也正是这份在乎,能让他在疯狂之后,迅速找回刑警的敏锐。
“通知特警队,准备支援。”
张局的声音沉稳有力,“杨震,你跟我一组,去现场。”
杨震的声音闷闷地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好。”
警车在夜色中疾驰,车窗外的路灯连成模糊的光带,映得车厢里忽明忽暗。
周志斌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发颤,后视镜里。
杨震靠着后座,侧脸绷得像块铁板,下颌线的弧度冷硬如刀。
这还是他头回见杨处这副模样,平日里的清冷里总带着点漫不经心,此刻却像淬了冰,连呼吸都透着寒意。
难怪法制处的人暗地里叫他“冷面处长”,这哪是冷面,分明是能冻穿骨头的凛冽。
“具体说说,季洁怎么会突然被掳走?”
张局打破沉默,声音在晃动的车厢里显得格外清晰。
郑一民从副驾驶转过身,手里捏着刚打印出的监控截图,“从监控看,周立是故意扮成乞丐拦车。
季洁下车,发现不对劲以后,制服他的时候很利落。
可后来突然就没了力气,倒在地上……
孟佳放大画面发现,周立掉在地上的匕首上有反光,怀疑是下了麻醉药。”
“下药?”
杨震的声音突然响起,沙哑得像被砂纸磨过。
他猛地抬眼,眼底的红血丝又涌了上来,周身的戾气瞬间暴涨,仿佛要把车厢顶掀开。
张局眉头一皱,沉声道:“杨震!冷静。”
杨震的拳头攥得死紧,指节发白,几秒钟后才缓缓松开,喉结滚动了一下,“我知道。”
张局这才放缓语气,“到了现场,一切行动听指挥,不许擅自做主。
不然你就给我回局里待着。”
“……知道了。”
杨震别过脸,看向窗外飞逝的夜景,侧脸的线条依旧紧绷,只是那股要冲出去拼命的狠劲稍稍压了下去。
郑一民趁机接过话头,“张局,周立之前打电话提了条件,要我们放他离开京市。
这事儿我做不了主,正想汇报您……”
张局沉默片刻,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着,“别说季洁是立过功的刑警,就算是普通市民,咱们也得救。
但放他走,绝无可能。”
他望着前方漆黑的路,“先去旧钢铁厂附近看看情况,走一步看一步。”
车厢里再次安静下来,只有轮胎摩擦地面的声响。
杨震始终没再说话,只是目光沉沉地盯着窗外,没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但那紧绷的肩膀、攥紧的手指,都在诉说着压抑到极致的焦灼。
半小时后,警车悄无声息地停在旧钢铁厂外围。
这里荒了快十年,成片的厂房像怪兽的骨架。
在月光下投下狰狞的影子,风穿过锈蚀的铁架,发出“呜呜”的怪响。